早上九点江时珩醒了,他靠在床头,苏唯亦端了一碗清粥坐在床边。
“吃点吗?”她的坐姿并不端庄,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大马金刀的坐着,问这话的时候眉头轻挑,匪气十足。
“吃点。”江时珩淡笑着接过她递来的粥碗,尽管看到他一只手不方便但是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初次见面她是端庄优雅的苏家小姐,后来见过她的狼狈、颓丧、认真、意气风发,如今这副模样倒也稀奇。
江时珩先把碗放到护理床的可伸缩塑料桌上,右手挂着水,只能用左手拿勺子,动作很慢,显然不是很熟练,但是依旧优雅矜贵。
苏唯亦看着他出神。
不知道他醒来得知自己的情况后有没有疯狂过,或者是已经从极致的疯狂中冷静下来,但是他现在的表现很平静,而这个适应期只有三个月。
有人说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也确实是这样,但是她由衷敬佩眼前的男人。
即使折了双腿,脊背依旧笔挺,那一身凛然风骨无论如何不会折断。
或许他们这样的人,都有着同样的傲骨。
“怎么了?”江时珩抬眸就发现小姑娘的视线专注的看着自己,但是眼神空寂,更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捏着勺子的指尖猝然用力,眼神跟着一厉。
那眼神……
杀气太重。
“没事。”苏唯亦回神,摒掉脑海中那些翻涌而出的记忆,抬头对上江时珩的眼睛,有点冷,再看过去已经恢复了如常神色,适时转移了话题,“你真的因为那几张照片生气了?”
江时珩别开眼,视线落在院子外的那一棵大槐树上,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你知道吗?”江时珩摸了一下被子下毫无知觉的双腿,“这双腿,我能看到却感觉不到,这种无力的感觉我其实一点都适应不了,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就算疼痛也好,至少我还有感觉。”
“我甚至知道这双腿如果治不好,经年累月之间它们会一点点萎缩,最终变成一坨烂肉。到那时我可能已经变得麻木不堪,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活下去,或许也会心有不甘,自我了断。”
江时珩说这些话的时候慢吞吞的,话里的情绪压根不必深究就能感受到。
苏唯亦拧眉,正琢磨着他这么做的意思,就听得话锋一转,“但你的出现是我所有设想中的一个变故。”
苏唯亦有一瞬的僵硬,换了一个姿势坐着,双腿并拢,垂首,“我不懂。”
江时珩收回视线落在她身上,窗外的阳光寸寸远离,但是女孩坐在那依旧浑身有光,轻声叹息:“同情、怜悯、嘲讽、探究、好奇……这些诸多复杂的目光,只要我出现的场合或多或少总会出现。”
“因为我没有这样看过你吗?”苏唯亦蹙眉,打断了他的话,她的好奇心、同情心确实少的可怜。
第一次见面,即使知道苏欣怡玩心计是为了让她嫁给这个身患重疾,不良于行的男人,她那个时候怎么想的?
刚接完劈腿男友的电话,她自己都还在自我怀疑,哪有那么多心思关注旁人。
“是啊,”江时珩往后靠了靠,“但是,七七不觉得我们是一类人吗?”
“一类人?”苏唯亦起身轻笑,居高临下的看着病床上的人,抬手给他掖了掖被角,“一样的受了伤自己躲起来舔?”
“我从你身上找到了疼痛的感觉,——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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