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很顺利地摸到了小院外,柔和的月光下,他们身后绑着的刀,寒光闪闪,侧耳细听,院内寂静无声。可就在黑衣人攀上院墙,想要翻过去时,右角房亮了灯。
“吱”一声,门被打开了,两个婆子提着一盏防风灯,缩头缩脑地走了出来,夜里山上风大,即便是夏日,也带着丝丝凉意。
趴在墙头的男子不敢乱动,怕发出声响来,惊动了这两个婆子,到时候她们喊叫起来,势必会惊动其他人,混乱起来,没杀对人,那就白忙一场了。
下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催促道:“彪子,快点下去,做甚趴着不动?”
“别出声,有人出来了。”彪子小声道。
“什么?”下面的人没听清,“你说什么?”
“别出声,有人出来了。”彪子稍微大声地说道。
下面的人听到了,没再问,可是夜深人静,声音传的远,即便听不清说啥,也能觉察到这边有动静,一个婆子问道:“你看墙头那里是不是趴着个人呀?”
“你老眼昏花了,那是树影。”另一个婆子啐她道。
“树影怎么会有声音?”
“风吹过的声音,别管那么多了,赶紧上茅厕,要憋不住了。”晏萩带来的酥饼有限,除了主子们,也就只有几个贴身婢女吃了点,其他的婆子喝水充饥。水喝多的后果,就是夜半内急。
见两婆子转弯,往后面的茅厕去了,彪子正准备下去,“吱”左角房的门又打开了,出来三个婢女,手里也提着防风灯;彪子忍不住低声咒骂道:“他奶奶,这大晚上,一个两个都不睡觉,跑出来当夜游神,这样老子还怎么办事?”
三个婢女的眼神比那两个婆子的好,“哎呀!墙头上有人。”
“不好,有贼人摸进来了!”
“有贼人,有贼人。”
三人同时呼喊,隔壁院子里的人都醒,更别提住在这个院子里人,晏老夫人年纪大了本来就觉轻,被惊醒,听到有贼人,立刻喊道:“潇潇,潇潇啊!”
“老夫人,十二小姐和十三小姐、十四小姐昨儿晚上睡在厢房那边。”香缘提醒她道。
“我要过去。”晏老夫人鞋都没穿,就往门口走。
“老夫人,不可以呀。院子里不知道进来了多少贼人,老夫人您出去会出事的。”香缘拦着她,“老夫人,万一贼人挟持您,逼十二小姐她们把门打开怎么办?”
这话有几分道理,晏老夫人不敢开门出去,可是又担心晏萩她们的安危,懊恼地道:“昨夜让她们一起住这屋子就好了。”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太晚,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东厢房里,要不是琥珀阻拦,南平郡主已拉开门栓。
彪子见院中的人已经被惊动,索性也不隐藏行迹了,“兄弟们,杀进去,见人就给老子砍。”原本是想用迷药把人迷晕,抱出来,先玩上一段时间,或杀或卖的,现在只能全杀了,以绝后患。
厢房内,晏荭和晏菁害怕地依偎在晏萩身边,“十二姐姐,为什么会有贼人?”
“流窜过来的吧。”晏萩揣测道。
“十二姐姐,我们会不会死?”晏菁瘪着嘴,要哭不哭地问道。
“不会的,我们不会死的。”晏萩看着在搬桌子堵门的麦雀,她是不是该庆幸,今天是守夜的人里有麦雀?要不然就她们三个小姐,带着三个同样没有缚鸡之力的婢女,她们就算不想坐以待毙,那也只是垂死挣扎。
桌子堵住了门,外面的人想推开门进来,要费大力气才行,麦雀放心地拍了拍手,拿着撑门的棍子,站在窗边,贼人要是敢从窗子爬进来,她就一棍子敲死他。
另一个婢女见状,拿起了香炉,香炉是铜制,砸人应该可以。还有一个婢女左右看看,没有趁手的东西,“我……我要做什么?”
麦雀想了想道:“你去守着小姐们,把凳子拦在床前,要是贼人闯进来,凳子也能拦他们一下。”床榻太矮了,要不然小姐们可以躲到床底下去。
“先把首饰盒里那三枝长簪拿来。”晏萩真后悔没带上护身匕首,庵堂是祥和之地,不宜带凶器,可现在呢,外面不知道有几个贼人?
庵堂里不留男子,晏同方和晏同明用过午斋后,就下山回城了,院子里全是手无寸铁的妇孺,面对一群手持利刃的凶徒,真是凶多吉少。
没有匕首,还好有长簪,原本只是准备,并没打算派上用场,现在也只能指望长簪了,即便杀不了人,伤人总是可以的。晏萩把长簪分给了两个妹妹,她自己紧握着一枝。
“咚咚”有人在踹门,“咔嚓”门被踹裂,但有桌子撑着,没有倒下;屋内很黑,外面却有月光,即便不是亮若白昼,可晏萩仍看清了那人面目狰狞,两眼冒着凶光,手里拿着……
晏萩打了个哆嗦,那是一把染血的大刀,看来已有人遭了毒手。这庵堂还算祥和之地吗?晏菁带着哭腔道:“佛祖啊菩萨,你们要真有灵,就显灵让这些坏人死啦死啦的。”
“小十四,别……别说话。”晏荭颤声道。不出声,或许那凶徒就看不到她们,就不会进来伤害她们了,晏荭自欺欺人。
那男子踹不开门,转到窗户边去了,“嘭”一声,窗户被砸开了,木头飞溅,麦雀和另一个婢女下意识地向后退。那男子狞笑道:“爷要杀的人,那怕变成一只老鼠,会钻洞,爷也会把人从洞里抓住,拧断她的脖子。”
“十二姐姐。”晏菁的眼泪落了下来。
“别怕。”晏萩双手握住长簪,不管怎样,都得奋起反抗,就算是死,也要先咬对方一口肉下来。
那男子打算从窗户爬进来,麦雀举起棍子朝他的脑袋上狠狠地砸了下去,拿香炉的婢女一边啊啊啊地尖叫着,一边用铜炉却砸那个已被麦雀打昏过去的人。
“小山。”又来了一个壮汉,“他奶奶,臭婆娘,居然敢打老子的兄弟。”说着他挥刀就砍了过来,只是隔着一道窗和一具死尸……被砸了那么多下,晏萩似乎看到那人的脑浆迸出来了,所以应该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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