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练剑完成的秦魁挑了一条夜景好看些的路上山。一路上多的是怪柏顽石,初上的明月撒在石阶上分外清新。
这条路上很安静,在山上别的地方常见的鸟叫虫鸣都没有半点响动,秦魁凭着心里那点感知,隐隐遇见前方要出事。
好在他是走惯了夜路的人,深知这时候最重要是稳住心神,决不能自己吓自己。很多人在黑暗里行走都会觉得有鬼怪在背后跟着自己,除却有时候真是鬼魂作怪,多数时候都是自己给了神魂暗示,在心里编造了一个鬼怪跟着自己。
“小生自幼体弱多病,身染数十种不治的顽疾,常有冤魂候在周围索命,身上也没什么之前的家当。若是有道上的好汉,可莫要来害我!”秦魁冲周围抱了抱拳,手里悄悄捏起十几块光阴碎片。
周围并无人应答,秦魁后背骤然传来一阵刺痛,逼得他赶忙将身躯转到一旁,耳畔随即响起一阵尖啸,一把弯刀赫然插在他先前的位置上,将几级石阶打的粉碎。这还不完,在他周围同时飞出几十把弯刀,从天到地将他所有闪避空间封死,眼看要将他洞穿。
秦魁抽出竹剑,细长的剑锋在周围铺开一层剑幕,先后与弯刀碰撞,被击飞的弯刀倒插在周围的怪柏石阶上,只见柏树被刺破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最后上下断成两半。
有毒!秦魁飞快地撤到一块巨石下,朗声道:“行走江湖,秦某自认平日里虽有些不讨喜,可也不曾招惹过阁下这样的人物。若是在此劫富济贫的好汉,那某甘愿为疾苦苍生贡献一份绵薄之力。若是在不知情时不慎得罪,在此赔个不是,将来定备上厚礼亲自到府上谢罪!”
周围无人应答,巨石里忽然刺出一把石剑,若不是他躲得快铁定被开膛破肚。
秦魁面色微寒,这就是不打算和解了?他能凭气府境的修为在骊国百万雄狮间七进七出,靠的是什么?是他那号称移动的军火库一般的超巨量法宝储备!
秦魁正要取出海量法宝对敌,却瞥见方圆一里已经被几面小旗子构建出来的法阵完整覆盖,他与空间戒指的沟通被强行掐断。显然对手已经研究过他,提前已经布好落宝大阵,断了他一条后路。
“何必躲躲藏藏!躲在暗处算什么?”秦魁习惯性地眯了眯眼,他手里几乎没什么底牌了,姬虞南的保命剑气已经被全部用光,白狼太远他没有足够元气传送,离家太远无人支援,只能等那刺客现身,靠两把剑的特性或许还有一拼之力。
迎接他一句话的是不知从何处射出的密集箭雨,都是刻了破元符文的箭头。
靠着身躯的灵活,秦魁在箭雨中艰难地腾挪着。一方面在脑海里找道祖等人求援,可惜三人却齐齐装聋,没有出手的意思。
秦魁暗骂一声,尽可能地节省着所剩不多元气。他知道刺客里有一条规矩,致命一击必须是刺客本人完成才算是成功完成任务,才能领到赏金。所以那隐匿着的刺客一定会在他奄奄一息时出来给他最后一击,而这正是他的机会!
严格来说他不畏惧箭雨,他身体的硬度哪怕是让云梯战力的妖兽咬上几口也不见得能破损。或许那刺客的刀剑也未必能捅穿,如果他身体里的抗药性比那毒药要高,那么完成反杀便不是难事!
一念至此,秦魁稍稍放缓脚步,片刻之后便已经被数支箭矢插中身躯,倒在地上起不来了,大量的献血顺着伤口流出淌到石阶上。
不出他所料,那刺客果然现身了,竟是藏匿在他一直站立的台阶中,此刻钻出来身上沾染了许多石灰,提着一把雪亮的长刀行至秦魁身前,提刀劈砍而下。
秦魁嘴角一勾,果然上当了!山路上骤然亮起一黑一灰两道长虹,裁决与施劫几乎同时插在那刺客身上,黑色的曲线与灰色的气流各占据一半身躯,那刺客被分成两半倒在地上,化作石块摔得粉碎。
秦魁心头一沉,上当了!紧接着脖子边就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眼球微斜他看见一名黑衫的男子带着面具,一把造型怪异的弯刀顶在他脖颈上。
“还算不错,若不是我也喜欢这么骗人差点就让你反杀了!”
男子理了理凌乱的黑衫,颇为心疼地将一地的碎石收起来。他从西土赶来,靠着刺客内部经营的超长距离传送阵才在一个时辰内赶到这里,确实如情报所言,只是气府修为,战力略高于天藏,接近普通神桥。
“我有个习惯,在杀人前会给他说遗言的机会,对你我也不打算破例。”
秦魁身躯微微颤抖:“谁要杀我?”
“不知道!”
“我值多少钱?”
男子饶有兴致地盯着秦魁:“你不求饶?”
“我求饶你就会不杀我?”
“自然不会。你嘛……值这骊国一座郡城!”
秦魁咂咂嘴:“少了点!”
男子笑笑:“你倒有趣。若不是赏金太高,兴许我会保下你。来生别太露锋芒,你这尸首我会替你送回故里的!”
男子手腕用力,弯刀前抵,欲将秦魁斩首。深入不到一寸,便不知被何物卡死,无法向前分毫。可气的是哪怕已经往里推进一寸,却连秦魁的皮也没刺破!
男子心头一惊,他只见秦魁脸上露出来奸计得逞的笑容,紧接着腹部一痛,本插在石人身旁的剑不知何时被秦魁收回,一黑一灰两把剑分别刺入两腰,他那件防御可排进天下前三十丝衣的如豆腐一般被穿透,先前在石人身上蔓延的毒素也开始在他身上扩散,只是速度慢了许多。
秦魁拉开距离,道:“看来你们那情报不大完整,我能在军阵里散步,更大的原因是抗揍,你这刀属实不错,可惜就是差了一线。哦对了,其实我认得你,喋血榜第二十一,探花郎周墨,你在各国的赏金,不多不少,也值一座城!”
被称为探花郎的男子忍着剧痛,手上结成一个莲花状的印结,满是怪柏顽石的山路,忽然开放起一朵又一朵蔚蓝的花朵,花瓣在开放的瞬间又脱离主体落下,随即又长出新的花瓣,如此更替生生不息。
本以为拉开了安全距离的秦魁脑中一阵剧痛,坏了,还是中招了!探花郎周墨,除了神出鬼没刀术超群,亦是用毒的高手,最吓人的地方在于他的毒不知下在何处,可能在你喝的某一杯水,吃的某一道菜,甚至是穿的某一件衣服和呼吸的某一处地方的空气!
“看来我们还真是志趣相投,都爱财,都爱阴人,都喜欢说废话!”周墨淡笑着:“既然大家都中毒了,不如就把解药交换下,我就此退去不杀你,如何?”
秦魁脸色难看,周墨修为深厚,修为压着一时半会儿怕是死不了,可他没那么强的修为,中的毒毒性猛烈,又是主伤神魂,也就是说他如果选择鱼死网破,那么便只能靠着祖谱里的残魂复活,或许会受到严重的创伤,严重些可能变得痴痴傻傻,一生再无成就!
“好,那你先给我解毒。”
“别介啊!万一我把毒给你解了,你撒腿就跑了咋办?大家都是实诚人,不如一起啊?”
秦魁略做思索,点头同意。于是周墨将整片花海散去,伸手一招从秦魁体内招出一片蓝色的雾,飞回到某一朵花中消失不见。作为回报秦魁将两把剑又刺进周墨身躯,只不过这一次是让已经扩散到拳头大小的毒素回收。
秦魁动用魔眼,向内扫了好几遍,确认没有毒素留存后便换上了狰狞的笑容,甩手就是几枚光阴碎片打到周墨身上,刚解完毒正是虚弱期的周墨自然无法在如此近的空间里躲闪开,中招后直挺挺地朝后倒去。只是不知为何,秦魁总觉得他倒下去的时候脸上分明也带着他先前那奸计得逞的笑。
带周墨倒地,已经无力的手掌松开,露出其中压抑的一道印结,骤然崩碎的印结在空中划开一道淡青的痕迹,秦魁只觉精神略微恍惚,下一刻见自己已经身处一方深达万丈的庞大莲台,通往出口的几十万级台阶上,每一道都带着各不相同的杀招!
秦魁嘴角抽了抽,这特么还真是跟自己“志趣相投”啊,坑起人来连自己都不带含糊的!望着那几十万级台阶,秦魁在心里把周墨家的祖坟撅了无数次。
同样中招的周墨,破开一层幻境又出现新的一层,真真切切地让他体会到世间百万人的活法!在破开不知第几层幻境后,周墨在心里把老秦家的列祖列宗通通问候了一遍。
“这个坑货!”二人皆是怒骂道,一个破幻境,一个登莲台,真道是个苦不堪言,心力憔悴,于二人厚若城墙倒拐的脸皮和黑过百年沉淀老墨块的心灵留下了极大的创伤。
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偶遇的二人记起今日的情景,仍忍不了大打出手的想法,志趣相投啊!他二人果真是志趣相投,相见互嫌对方命长的真挚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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