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天空中铺展着大片的阴云,昏暗中透着乌蒙蒙的白色,偶尔有微风拂过也是闷热中夹杂丝丝的潮气,连带着呼吸之间都显出阴沉的味道来,地面上早已干枯的枝杈硬挺挺的散落着,早已失去水分的断口竟呈现出淡淡的灰白色的光泽,在寂静无声的林间泛着诡异的死气,使得原本空旷的山谷内更显压抑。
山谷中央,满是枯枝碎叶的地面上,仰躺一名不知生死的白衣人。
白衣人衣衫褴褛,整个人看上去破败不堪,浑身上下布满纵横交错的伤口,双手腕间更是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细看之下皮肉翻卷极为瘆人,身下更是渗出大片血迹,在边上交汇出细小的支流。
白衣人不知在此躺了多久,身下的血迹早枯凝结。
天空之上,一只灰黑色的秃鹫盘旋不去,黑褐色的嘴喙泛着锋利的冷光。
谷内不知从何时开始起了风,卷的地上枯枝沙沙作响,半响过后,空中忽然飘起了雨点。
似乎是等待的太久了已经失去了耐心,又或是确认地面上的人已失去了生机,灰黑色秃鹫俯身向着地面上的人飞掠而去。
正当此时,地面上的人轻微动了一下,惊的秃鹫猛地飞向树顶,发出一连窜咕喔的叫声。
雨渐渐变得大了起来,雨水冲淡了地上的血迹,只是此人似乎周身的血液都快流干了,雨水冲刷过后,周围的水光都泛着淡红色。
快速砸落的水珠洗净了脸上的血污,露出一张苍白清秀的面容,从面相上看此人尚在年少,约有十八九岁的模样。
良久过后,地上的人睫毛颤了颤,而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这人生了一双极其艳丽的双目,眼眸呈现出炫丽的琥珀色,在雨水的滋养下泛着星辰似的光晕。
苏月离使劲的眨了眨眼睛,雨水顺着眼角划落,好似热泪翻滚而下。
苏月离试着的抬了抬手臂,只感到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偏头垂眸看了腕间的伤痕,实在是没有力气动上一下,只能无奈的躺在雨中,任由冰凉的雨水浸泡自已。
过了好一阵,大约是雨水带来了生机,又或是已经攒足了力气,苏月离咬着牙死命挣扎,只觉得这辈子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此刻和自已较劲上,只是自身手足筋脉俱断,浑然使不上力,努力半天也不过翻了个身而已。
苏月离趴在地上,不断的喘着粗气,直觉得浑身上,没有一处不是痛的要命,更因为失血过多,眼前阵阵发黑,耳边更是轰鸣声不断,许久未曾进食使得腹中空空如,胃里更是阵阵烧灼。
苏月离费力的将手臂抽了上来,低头狠狠地咬了自已一口,强迫自己不能晕过去,抬头看了下前方,不远处生着不知名的杂草,双眼微微亮了一下,随即又黯然起来,平日来讲,几乎在眼前的杂草,此刻犹如天涯海角,思及自已己然是废人一个,不禁心生悲凉,感到难过致极。
苏月离怔怔的看着前方良久,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来,以近乎蠕动的速度缓缓地向前爬去,遍地的碎石,让地上略显粗糙,碎石尖锐的边缘,从已经泛白的皮肉中,硬生生挤出丝丝血液,在身下晕染出明艳的色泽,原本就血肉模糊的伤口更加糜烂。
不知道爬了多久,终于爬到了杂草旁边,苏月离看着眼前杂草,扯了扯嘴角,神色莫名,说不上是悲喜还是难过,过了片刻,伸头张口狠狠咬住杂草,犹如饥饿致极的野狗一般,奋力地嚼了起来,像是和那草有深仇大恨一般,直嚼的牙齿咯咯做响,只是炫丽的双目渐渐浮出水气,没吃上几口,便在也忍不住流下泪水来。
滚滚热泪顺着脸颊滑落,大滴大滴的掉在草间,苏月离抽气着想要低头蹭干,却是越发流得畅快起来。
“为什么?”苏月离低声问着自已。
“为什么?”苏月离死死的咬着自已的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