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奈何之下,钱横只好托儿子在军中找找关系,吓退几家浑水摸鱼的鬣狗又变卖了云中的大部分土地不动产,凑足三千金,送到那几家真正的豪门望族府上。
大家伙儿基本都笑纳了钱横送上的见面礼,唯有长安巨豪无盐氏,喊着吾无盐氏非乞人也!,就将钱横乱棍打了出去
自那之后,钱氏置办在长安的几处商铺,就接连发生意外,不是今天走水了,就是明天房梁折了。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官府差役隔三差五的上门,说要搜查!
这让原本在云中呼风唤雨,为名门望族坐上之宾的钱横,来到长安却过得生不如死,整日担惊受怕于无盐氏的报复。
这才不过数月,钱横看起来就像是老了几十岁,到了走路都需要拄拐的地步
从书房走出,钱义躲在角落抹了回泪,重整一番面容,便来到侧院弟弟钱仁的别院。
刚一进门,就见方才还在前院打骂小奴的弟妾碧荷,又在自家院内训斥下人了。
心中本就恼怒,又被眼前一幕刺激,钱义忍无可忍:“整日就知将家中闹得鸡飞狗跳,此岂人妇之道邪?”
闻声,碧荷原本狰狞的面色顿时惶恐,赶忙跪在地上:“大伯赎罪,奴再也不敢了”
“哼!”钱义胸中烦闷欲烈,不再多看碧荷一眼,径直朝着屋内走去。
身后,跪在地上的碧荷看向钱义远去的声音,牙龈紧紧咬在了一起:“待夫君嗣钱氏产,看你还能豪横到几时!”
屋内,钱仁正躺靠在榻上,逗着手上木盒中的蛐蛐。
看着弟弟这幅模样,钱义气更不打一处来。
“整日就知道斗鸡走狗,家里什么才能指望得上你?”
闻言,钱仁却是不紧不慢的坐起身,眼睛依旧不离开蛐罐:“大哥来啦?坐,坐下聊。”
钱义匈奴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一把夺过钱仁手中蛐罐,将之狠狠砸在了地上。
抬起头,怒视着钱仁:“家都快没了,你到底还要荒诞到什么时候?!!”
见心爱的蛐蛐被大哥砸在地上,生死不知,钱仁怒而起身:“家中遇难干我何事?”
“爹百年之后,这钱氏上下还不都是你的?”
钱义闻言怒意更甚,一把抓过钱仁的衣领,面颊都因愤怒而剧烈颤动:“你当我会如你一般,在意那些许黄白之物?”
钱仁却是一把拍开衣领上的双手,面带讥讽道:“在不在意,你自己心里清楚!”
钱义对弟弟如此模样已是彻底绝望:“我问你,家里还在云中时,曾雇一伙侠客做事,你可知?”
钱仁满脸无赖的摇头道:“什么侠客,我没见过。”
钱义语气平淡了下来,渐渐眯起的眼睛却让钱仁坐立难安。
“那你告诉我,你从家中账面上取走的那一百金,拿去干什么了?”
钱仁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眼神飘忽道:“我我赌钱赌输了行不行?”
钱义再也忍不住,手臂颤抖的举起,紧紧攥成拳:“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再跟他们接触,密谋暗害云中那农户子?”
看着本就比自己高一头的大哥高举起拳头,钱仁眼中满含不忿:“钱伯重!”
“你要真有本事,就去把云中那贱户杀了!把无盐氏灭了!”
“若你真敢,我们家也不至于被逼到这般田地!”
“在外人面前卑躬屈膝,却对我拳脚相向,你就这点本事了吗!”
听着弟弟这番话语,钱义牙齿都快要被咬碎,胸膛剧烈起伏。
最终,高举的手还是没能打下去,无力的垂落下来。
钱仁,本为钱氏嫡子,其母为钱横发妻而钱义,只不过是侍妾所生,是个爹不疼舅不爱的庶子。
刚弱冠,钱义就被当时的主母钱仁的母亲送到军中,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天有不测风云,先帝后元元年,钱仁丧母而钱义恰好又在战事中建得些许功勋钱横就没有再续弦,立钱义之母为正室。
当钱义功成名就衣锦还乡时,钱仁顿时不知如何自处了。
原本的庶兄变成了嫡系长兄而自己却从嫡系独子,变成了丧母庶子。
怀着对命运不公和父亲薄情的愤恨,钱仁十几年来是莽足了劲儿挥霍反正以后都不是自己的,败一点是一点,钱义能得到的还能少一些。
从一开始胡乱花销、斗鸡走狗的小打小闹,钱仁逐渐变本加厉,到后来的欺男霸女强买强卖,拐跑韩睿的发妻做妾最终,将钱氏害到如今举祖迁徙以实长安的境地。
然而,就算是弟弟再不懂事,钱义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原因无他。
名不正、言不顺尔。
哪怕自己的母亲如今为钱氏主母,但在外人眼里,钱义依旧是那个弑主夺位的凶狠女人之子,钱氏庶长子。
而钱仁,则是那个被同情的生母遭害,后母虐待的悲惨嫡子。
若是钱义真的动了钱仁,哪怕是恼怒的一个耳光,也足以让钱义身败名裂,无法立身于世。
否则,街坊邻居间就会出现这么一种说法:诶你看,那钱义得了钱氏继承权,却依旧不放过可怜的异母弟弟,如此心肠,果然是那个蛇蝎女人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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