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丫鬟都是最听话的,来她这里也有两三天了,从未出过什么纰漏,怎么此刻却一个个跪在了院子里?
地上的四男四女却没有一个开口的,全都垂了头,就连往日里最活泼的南烛也耷拉着脑袋。
她昨日里吹了那么久的冷风,虽然事后喝了姜汤下去,却仍是受了冻发了热,人都有些迷迷糊糊的了。
今日一早便听说皇上动了怒,派了人过来传话,让他们一应人都跪在了院子里好好反思。有什么错处,等他下了朝再来过问。
跪着的几个没有一个开口的,外院的几个洒扫丫鬟倒是窃窃私语了起来,郁长宁的耳力一向是好的,听到几个字眼,便也猜出了大概。
说了起因经过还不够,几人在那小声议论了好半天,不见郁长宁开口,胆子就越发大了,声音也响亮了起来,竟开始议论起南烛等人的是非对错了。
郁长宁原本就心情不好,她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好脾气的人。晏南鸿不知又犯了什么毛病,非要纠这几个丫鬟的错,她原就觉得烦闷,此刻还有人在她面前妄言,就更生气了。
“你们几个,过来。”郁长宁向那几个窃窃私语的丫鬟招了招手,“怎么,莫非是我使唤不动你们?”
几个丫鬟慢吞吞地朝前走了两步,翻了个白眼道:“美人明鉴,实在不是我们不想过来啊。只是离得远,咱们几个没有听见美人的话罢了。”
“是啊,这院子平日里也不是我们能进的,就算听到了,奴婢几个也以为是听错了呢。”
“哦?院子外离这儿统共也不过三丈远,你们就听不见了?若真的是耳背,还要这耳朵做什么,不如割了去。刚好四个人八只耳朵,我瞧着倒可凑成了一盘喂狗。”郁长宁瞥了一眼那最先开口的丫鬟,一眼就看到了她耳上新换的耳铛。
耳勾是足金的,下边挂了两个圆球,是无色的。圆球的中间又有两朵淡紫色的花,固定在了那圆球里,模样新奇。
官家的琉璃,在阳光下最是透亮,只是产量极低,就连皇亲贵胄家的姑娘也未必会有,一个小小的洒扫丫鬟……
会有这种好东西?
再看另几个,前两日还是唯唯诺诺的,今日就有了底气,恐怕也是寻到了她们的主子吧?
背主之人,何须与她们客气?
“宁美人,你、你这人怎么这般狠……”那被郁长宁直视的小丫鬟心虚地移了目光,嘴上却全没有服软的意思。
狠?
狠什么?
她没有说下去,但谁都明白她要说的是什么。狠毒?
是啊,十数载养在闺阁中的女子,连厨房里杀死鸡鸭这样的场面都不会去见,又如何说得出她那样的话来?
可不就是狠毒么。
只是可惜……她郁长宁不是养在后院的娇花。割人耳算什么?她见过比这惨烈千倍万倍的场面,这一生都忘不了。
郁长宁看破却不说破,只冷声道:“要说是暖栀几位没能看牢了门户,你们几个又凭什么独善其身?既然要罚,就该一并罚了才是。”
“你算个什么东西,满口胡言,皇上都没说要罚我们,你想处置就处置,岂不是没把皇上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