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闻一声冷笑,那怡华阁内再未传出什么别的动静。
只是这一夜,怡华阁内的灯亮了许久,殿里的人仿佛不用睡觉似的,一直到了夜半中天时,那灯火才熄灭了。
郁长宁和晏南鸿回到宫内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
天色昏暗、路途遥远,再加上路又难走,马车原本就驶不快,谁曾想又他们的运气竟差到了这个地步,竟然半途下起雨来,马车又陷进了沟里。
晏南鸿自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指望他去将车抬出来……即便是他自己提了,郁长宁都觉得不好意思。
偏偏她自己又却没有那个力气。
如果不是遇上了几个半夜喝醉酒的醉汉,帮着抬了一把,他们两个没准儿又要在外头过夜了。
好在如今是回了宫里,却整个人好似累散架了似的。
圣驾归来,几个守门的侍卫顿时来了精神,张罗着将早就备好的龙辇抬了过来。见晏南鸿身上淋了雨,又递上了帕子。
反倒是一直缩在车厢里的郁长宁,因为在雨中的时间并不长,身上衣物湿得不大厉害,如今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只有些皱巴巴的。
但这种情形,也没什么人会注意到她,不是很妨事。
众人簇拥着晏南鸿上了龙辇,紧接着就抬着那龙辇走了。等大部分的人都离开了此处,郁长宁才掀了车帘,便瞧见了一张带着笑的脸。
“主子出去了一日,定然十分疲累。”南烛一边说着,一边将抱在了怀中的狐皮披风往郁长宁的身上套,“只是还得委屈了主子……”
郁长宁接了她递过来的一把油纸伞,道:“无妨。”
她当然知道它说的委屈是什么意思。晏南鸿是坐着龙辇走了,而妃嫔原本也有自己的辇车的,但落到了自己身上,虽有美人之名,却无美人之实。
一个没有登记在册的美人,若没有晏南鸿的提醒,物造局准备东西的时候自然不会想到自己。
南烛等几个丫鬟再厉害,明面上仍是宫里的宫人,去哪儿也没法给自己变出一辆辇车来。
几个丫头里,南烛是年纪最小的,比自己还小了两岁。这要是放到寻常人家,也不过才及笄罢了。
瞧她冻得鼻头都发紫了,那刚刚从怀中拿出来的披风却是暖的,想必是一直捂在了怀中。
郁长宁拢了拢披风,道:“走吧。我是随皇上出去的,也不知自己何时归来。倘若下回还是这般,你也不要傻傻在此等候。”
“那怎么行?天还下着雨,皇上自个儿跑了,却把主子留在了这里,要是没有人送伞来,主子岂不是要在寒风中守一夜?”
“若真到了那地步,他也不会不管我的。”郁长宁蓦的想起了前两日,晏南鸿即便是罚了自己,也要在她周身点满了火盆。其实那一夜,他亦是在殿内坐了一夜。
其实没必要如此,他大可睡他的觉去,何须守在了殿内?
郁长宁看不透他,却也隐隐能够觉察出他对自己的关照。莫名就觉得,倘若自己真的留在了这里,他也不会无动于衷。
若说今日之前郁长宁还摸不透晏南鸿的心思,如今好歹能算是初窥门径了。没准儿他们两个的确有些过往,只是如今他知道这些,自己又全不清楚,这感觉是有些怪异的。
话也捡着不容易出错的说,听南烛又小声嘀咕了两句,郁长宁道:“到底他才是你的主子,你该向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