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自从和郑王定下婚约之后,杨家在佘太君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进行迎娶郡主的婚礼筹备。当然也不急,因为时间还有很多。皇家嫁娶都是有定数的,所谓天子一载,王爷半年,诸侯官宦三月。意思就是皇帝嫁女儿,需要提前一年准备婚礼,一年之后才能大婚,同理,王爷嫁女儿需要半年时间准备。众所周知,古人结婚虽然繁琐,但也不至于要准备一年之久。所以这一年的时间实际上是天子之礼,是天子王爷诸侯官宦之家有别于平民百姓的地方。
这一日如往常一样,延珏与众兄弟在家练武,难得老爹杨业也在,用完晚餐正准备歇息之时。突然听得门口护卫来报,说是官家有请,并差遣身边的亲信太监王公公来传唤。杨业一听居然是王公公亲自前来,自然不敢怠慢,正要亲自前去相迎。
而这时三郎延庆却撇撇嘴道:“父亲,不就是个太监,值得您这班重视嘛!”
杨业道:“胡说什么!你懂个屁!”
延庆不置可否,就连众兄弟也多为不解,父亲明明是讨厌太监的,因为官家经常派太监来做监军,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还指手画脚的,怎能让人不讨厌?而此刻这个太监居然值得让父亲去亲自迎接。
杨业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延珏道:“三哥有所不知,这王公公全名叫做王继恩,当年太祖病逝于宫中,本应召其次子入宫,也就是今日的贤王的嫡亲兄长,已故的武平郡王赵德昭。但是王继恩却没有去召德昭,而是去召唤了其弟入宫,最后结果你们也知道,其弟继位便是当今皇上,这王继恩可谓一手扶着他登上皇位,可谓是官家绝对的亲信,即使我们不去刻意交好,也千万别得罪他,你们懂了吗?当然这个事乃是宫中隐秘,绝对的禁忌,各位兄长听过拉倒,切不可外传,不然有杀身之祸。”
延庆目光一凝,他虽然自称为粗人一个,但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些事情代表着什么。而杨业自然知道这事,但不会去说破,因为他身为一个降将,虽然还得圣恩,但是在朝中毕竟根基浅薄。
杨业虽然好奇延珏是如何得知这事的,而且知道的比他还详细,但还是道:“这个事情到此为止,不得外传!”
延珏道:“禀父亲,并不是我故意说破此事,而是我杨家都是武将出身,很少接触朝政,说话行事直来直去的,到时候得罪人尚且不知才是最可怕的。此刻说明白了,免得到时候无故得罪人,无故竖敌,于我杨家利益不符。”
杨业叹了口气,道:“说的不错!到是为父平时没有注意到。对了七郎,一会儿你随为父一同进宫。”杨业不禁想到,若自己尚在,凭着自己的关系,可保杨家无虞。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去了,这些个儿子虽然武艺过人,但是缺乏时政眼光,缺乏为人处事的方法,说白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是极其致命的,要知道朝中斗争,往往是杀人不见血的啊!还好有七郎在,真是天赐于我杨家的麒麟子啊!
众人在门口迎了王继恩,礼数做足,竟无半点不敬之处,王继恩倒也心里欢喜。当下道:“杨令公,官家有急事相请,并特赐下礼轿一顶,还望速速与我进宫面圣。”果然,门口停着两顶人抬的大轿子,其中一个是金色的轿顶,展现出皇帝的风范,另一顶是红色的轿顶,是官家赏赐于王继恩的,可见官家对王继恩的宠信。须知,在北宋年间,轿子是皇家专用的,就连大臣都没有资格使用,更别提平民百姓了,除非是像这样赐给大臣使用。既笼络了人心,又彰显了皇家的风范。
杨业自然也不矫情,官家所赐下的轿子,你不坐反而不好,尽管杨业更喜欢骑马。至于延珏自然没有这个待遇了,只能跟着轿子而走。
延珏第一次来到大宋的皇宫,感受着这座宫殿的大气磅礴,岂不知这座皇宫脱胎于唐代洛阳的紫薇城。如果说紫薇城并不出名,那么大名鼎鼎的紫禁城总知道的吧。而紫禁城也同样脱胎于唐代的紫薇城。如果说紫薇城是母亲,那么宋皇宫和紫禁城就是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都落落大方,端庄典雅,却各自又有不同,有着不同的气质。
正思绪间,已经转过了大庆殿,这大庆殿乃是平日上朝用的大殿,可容纳数百人。而大庆殿的西侧乃是捶拱殿,取自于“坐朝问道,捶拱平章”的意思,也是官家处理政务的所在。轿子停于捶拱殿门口,自有女官接引延珏去偏殿,偏殿里基本都是一些陪同而来的家人或下人,而杨业则有专人接引入正殿。
正殿之中,早有赵普,寇准,曹彬,薛居正,卢多逊,潘仁美等人在座椅上等待,而上首一人则很随意穿着一身白色的汉服,但其气势却令人生畏,正是官家。
官家微微一笑,道:“爱卿来的何其晚也!”
杨业躬身行礼道:“路上耽搁了一会儿,还望官家见谅。”其实际原因是天波府距离皇城比较远的关系。
当然官家也不会去说破,而是道:“既然人到齐了,卢爱卿你就说说吧!”
卢多逊道:“喏!”
时任兵部尚书的卢多逊首先说道:“今日未时,臣收到边关的一千二百里加急,据可靠消息,这次辽国不日将兵分三路,进犯我大宋。其中一路出朔州,进犯我雁门关。一路出大同,进犯我太原府。一路出南京,进犯我真定府。这次的主帅为辽国南院大王耶律斜轸,三路大军之中,其中进犯我雁门关的最多,大约有万人,由名将耶律休哥统领。进犯太原府有四万人,由猛将耶律奚底统领。进犯真定府有六万人,由主帅耶律斜轸亲自统领。”当然卢多逊所的南京是指燕京,也就是日后的北京,而宋代时南京称为江宁府。
“嘶!”三路大军十万人马,而且辽人骁勇善战,要战胜他们,大宋至少要出兵二十五万才行,再保险一点,出兵三十万,由官家御驾亲征才能保证胜利。再看辽国出兵的方位,是从北边的三个点同时出兵,其中朔州在西,大同居中,南京偏东。这种是最麻烦的,意味着大宋至少也要起三路大军才能抗衡。
官家的目光看向了薛居正,原因很简单,薛居正时任户部侍郎,打仗么钱粮和人,缺一不可。其会意道:“禀官家,国库钱粮尚有余,但是不多。”其实宋朝的岁入还是不错,说是整个封建王朝最富有也不为过。哪像后世的大明朝,经常穷的揭不开锅,不但赈灾没钱,军饷发不出,甚至连官员俸禄也发不出,最后硬生生的穷死。
官家问道:“如果发兵三十万大军,可支持多久?”
薛居正一听,果然如此,官家还是希望一口气解决辽国战事的。于是道:“三十万大军的耗费实在巨大,国库仅能支撑两个月而已。”
官家道:“只有两个月吗?”
薛居正道:“如果开战,臣自当紧急筹措钱粮,争取再多撑一个月,三个月已经是极限了。”
官家点点头,道:“曹爱卿,你听到了,最多三个月,这仗你怎么打?”
曹彬道:“辽人善骑射,我军缺少马匹,除了正面决战之外,没有其它办法能胜之。若辽人利用其马匹之利,与我军游走,不与我军决战,只怕三个月难以获胜。”
官家叹了口气,道:“我军缺马,难以速战,各爱卿可有办法?”
赵普叹息道:“我大宋唯有河西走廊一带盛产战马,而河西走廊近年又渐渐脱离了我们的掌控。河西一带以党项族为首,已经有数年没有向我大宋进贡了,河西走廊一带说是名存实亡,也不为过。臣建议此战之后,立刻派兵收回河西走廊,然后驯养战马,训练骑兵,以此为胜。”赵普身为宰相,其眼光果然毒辣,一下子便道明了大宋缺战马的根本原因。
官家怒道:“赵相所言极是,只恨远水解不了近渴,等朕解决了北边的战事,腾出手来,定要好好找党项人算算这笔账。”
这时候寇准道:“官家,我军缺马,与辽国野战不利,倒不如增加雁门关,太原府和真定府的兵力,兵法有云:主兵半而客兵倍者,主兵尚能胜之。死守城郭,虽然进取不足,但是保全有余。”寇准去年考中进士,因为年少多智而闻名,被官家破格提拔,现为参知政事。
卢多逊接着道:“禀官家,如果只是防守的话,原本每处就都有驻军,估计每处增加三到五万兵力就足够了,待到辽人粮草耗尽,便会不战自退。”他虽为兵部尚书,实则进士出身,乃是文人,所以具体要派遣多少人,他只能说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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