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汴梁城,天波府的正厅内,正坐着一群人,各人的表情各不相同,有喜悦,有惊讶。其一个威武雄壮的中年人正坐在主位之上,他右手端着一杯茶,微微有些发抖,总如他的心情一般。仔细一看,只觉得此人目光锐利,大耳方口,皮肤黝黑,双鬓微白,身着翠绿色的战袍,虽然战袍有些旧,但丝毫不影响其令人不怒自威的感觉。不错,此人正是人称金刀杨无敌的杨业。而杨业身边一位云鬓凤钗,端庄慈祥的中年美妇人,正是杨业结发之妻,人称佘太君的佘赛花,佘太君乃女性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夫君出战之时,她常常相伴左右,无论上阵杀敌,还是出谋划策,辅佐杨业南征北战,生死不离。
此外,七个身强体壮的汉子正坐在下方的位置上,正是杨家七虎。准确的说,是六个汉子坐在位置上,另一个看上去最小的竟然跑过来,近距离对着来客上下打量,显得极为好奇。
不错,这个來客的身份正是一个灵魂來自千年之后的穿越者,同时也是杨业夫妇遗失在外的第七子,杨延钰。当年杨业身为北汉大将军,在和宋太祖作战之时,不幸战败,撒退之际,身怀六甲的佘太君动了胎气,在一间民舍之中,早产生下杨延钰,是为杨家第七子,因为延钰早产,身体不好,不宜随军奔波,又值败退之际。于是夫妻只能万分不舍的将其交给一户农家抚养,因为看中该户农家的媳妇刚刚生育,奶水充足,应该不会饿着儿子。并留下了一些银钱和一块玉佩,该玉佩乃是北汉皇帝御赐的暖玉,是宫中贡品,十分罕见,作为日后相认之用。
可是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当北汉投降,一切安定之后,夫妇二人找到当日的农户,却只见到几间烧成残骸的房屋和几具无法辨认的残缺焦尸,想来是遭了兵祸,尤其是看到那具烧焦的婴儿尸体的时候,夫妇二人几乎瞬间崩溃了。杨业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天,他那一向坚强的妻子,竟然失声痛哭,甚至最后哭晕在自己怀中,当然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之后他和夫人再也没提起杨延珏的事情,将这件事藏到了心底的最深处。甚至之后所生的小儿子杨延嗣,他本应该称为杨郎,但是夫妻却叫他杨七郎,这也是为了进一步淡忘杨延珏。
但是命运却给大家开了一个非常大的玩笑,十六年后,一个少年到天波府送上了拜贴,说三日之后来访。拜贴是给到佘太君的,这是因为男主外,女主内。起初佘太君并未在意,但是当她看到当年那块暖玉玉佩之时,她再也控制不住了,先是直接追出门去,却可惜人已经不在了。然后她直接跨上马,飞奔城外,杨业的军营,甚至第二天被御史参告在汴京城纵马也顾不得了。她需要找人倾诉,找她的丈夫倾诉,此刻的佘赛花不是那巾帼英雄,而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
而杨业得告这个消息,也是大吃一惊,但是毕竟是男人,感情自然没女人那么细腻,虽然他也高兴,也兴奋,也叫七个儿子一起回家,并命人杀猪宰羊,下血本整整买了十坛好酒,仙人醉,那可是仙人居的招牌,十贯钱才能买一坛啊,平时他自己都舍不得喝,这下为了庆祝儿子归来,一狠心直接买了十坛,那可是整整一百贯钱啊,要知道他官拜右武卫大将军,堂堂从二品的大员,月俸不过0贯,一贯即一千铜钱,也就是万钱。一年的收入不过96万钱。看上去虽然多,但是作为大将军,各类花销可是不少的,往往一年下来剩不了多少钱。
要是平时他杨业敢这么花钱,耳朵早被佘赛花揪上了。但是今天,佘太君只是眨眨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没有什么比儿子失而复得更重要。
话说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佘赛花是越看越喜欢,剑朗星目,面容英俊,眉宇间和她十分相似,而走路龙行虎步,步步生威,一身气质竟丝毫不弱于她夫君,虽然一身布衣,却丝毫没有小户刁民的模样,反而显得出高雅淡然。
佘赛花温柔的问道:“孩子,这十六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佘赛花虽然心中已认定了他便是自己第七个孩子延珏,可是该问的问题却一个不能少。
杨延珏道:“听母亲道,当时她带着我上山去打蒿草,回来时才得知家里遭遇了兵祸,父亲及家人惨死,房子也被烧了,原本想让家人先入土为安,不过想到当时北汉和大宋还在交战,随时有可能再遭遇兵祸,于是也顾不得了,匆忙带着我回到了娘家,娘家在大同的乡下,消息闭塞,直到上个月母亲病逝之前才告诉我并非他们亲生,乃是一位北汉杨姓将领的儿子,还有这块玉佩。”
佘赛花叹了口气,道:“可怜你养母这么年轻就去逝,不然我们一定接她来天波府安享晚年。”
杨业开口道:“可是你养母既然知道我们,为何这些年却不来认亲,大同到汴京虽远,但是差人送个封信,甚至送个口信总可以吧,我们父子整整分离了十六年啊,十六年啊。”说完,他也比较激动,眼中的泪水强忍着没有流出来。哎,毕竟是骨肉亲情,血浓于水。
杨延珏道:“请勿怪罪母亲,她毕竟是没有读过书的人,她只知道北汉被大宋灭了,亡国了,而您身为北汉的将军,她自然认为是大宋的敌人,为了保护我,才一直没有告诉我真相。母亲去世之时,不想我这一辈子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才告诉我的。”
这时座上一人道:“兄弟,我叫杨延平,是你的大哥,我有一事不明。”
“大哥请讲。”
杨延平道:“听兄弟的叙述,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母亲去打蒿草,还要带着你,打蒿草是个累活,多个婴儿在身是个负担,而且那时候家里还有其他人在,为什么不让家人带着呢?”
随着杨延平的话,众人都不由自主的思考起来,并等待着延珏的回答。
延珏呵呵一笑道:“大哥的确心思缜密,假以时日必是一个将才。”
“兄弟,过奖了,延平愧不敢当。”
“敢问兄长是否已大婚,是否生育了子嗣?”
杨延平一笑,道:“已婚,未有子嗣。兄弟唉,这跟我的问题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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