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中看着镇定自若，直接闯入药铺的姬臣。本来就冰冷的脸上，更是冷上三分，“这位姑娘，你未免太随意了一些！”

姬臣眉眼平静，并不在意他一眼就看出自己的身份，淡淡的一勾嘴角，“开门做生意的，难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怎么我进来就成了随意了？”

李郎中被她一句不咸不淡的反问噎住，看她张扬的笑意，心中不喜，“姑娘若是寻那方家大郎的尸体，就在那，还是快点离去的好。”

说罢，也不等姬臣有所动作，便甩袖往后院去了，独留下先前趴在门上看热闹的小药童。

圆溜溜的脑袋，一双大眼睛，看着十分的机灵，白皙的皮肤，透着一丝的红晕，一看就是身体健康的孩子。

见姬臣冲着他莞尔一笑，惊吓的转身就跑。

姬臣无语的摸摸下巴，难道太严肃了？明明她有笑的啊！转念撇撇嘴，往李郎中所指的方向看去，四扇叶屏风，将不大的药堂隔开。透过缝隙，可以看到一张榻，上面躺着一个人，她脚下一动。

“臣儿，人命关天。”

姬士学沉重的声音在药铺的门口响起，他总归还是不放心，跟了过来，想要劝她。

姬臣收回已经迈出的右脚，一回身，眼神诚恳冲着姬士学认真道：“爹，放心，就因为我知道人命关天，才会插手此事，不然那小妇人怕是没有活路。”

她的语气淡淡，姬士学不知为何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种隐忍的哀伤，像是从心底深处由内而发，这让他错愕还有不安。

姬臣似是感受到了爹看着她的那一抹深沉，浅淡的一笑，像是在安慰他。

若不是陶氏那空洞的眼神，姬臣也许不会有如此强烈想要帮她的心情，那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中，才能犹如一个行尸走肉一般，徒留下活着的躯壳！

就像当年，她很想问问，那个也是如此眼神，站在二十层高的楼顶，连她撕心裂肺的呼唤都不在意的女人，一纵而下，面目全非的由她收尸，那年的她不过也才十四岁。

所以她要帮陶氏，帮她活下去。

眼神坚定的迈开步子，两三步便拐入了屏风的后面。

青灰色的裋褐，裹着单薄瘦小的男人身形，下身藏蓝色的麻裤，脚上穿着一双已经磨损严重的千层底鞋。微微消瘦的脸上已经呈现出死亡的灰败，不过这种灰败中带着紫赤。

鼻梁宽厚，眼睛的距离有点近，还有那很深的法令纹，令姬臣眼神微闪，默不作声。

身后沉稳的脚步声，她知道是爹跟了过来，倒也不忌讳。

毕竟在福临县的时候，也参与过验尸侦破案件，也许这里不是福临县，所以爹心中有所顾虑吧。这样与她站在一起，也算是下意识的想要保护自己，哪怕这已经僭越了。

“不像是被谋害的！”姬士学的声音很轻。

姬臣一点都不惊讶爹会如此说，好歹也是做了十二年的县令，即便是福临县的百姓心性淳朴，可难免也会有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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