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衣脱下,露出男人的胸膛。这个胸膛一点都不完美,他的胸口处有一道很长的伤疤,像是剑伤,但又比剑伤狰狞,看起来已经是旧伤了。其他处都是小伤,不过并没有其他伤口,凤汐眠想着他该是得了什么内伤,不然也不会连洗澡都要入药。
“看够了?”皇甫释离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幽深的眸盯着她。
凤汐眠忙后退半步,微微低着头,在等他的下一个吩咐。
“你是离王妃,不是奴婢。”皇甫释离半个身子已经没入水中,背对着凤汐眠继续说道:“过来,搓背。”
这命令的语气,当不是在和奴婢说话?
凤汐眠面无表情地拿起毛巾,纠结从哪里搓起,按照解衣的顺序,还是自上而下吧。没入水中,毛巾湿了,她的手指却还是冰的,尤其在触碰他的肌肤之后她才有所察觉,只能尽量不用手指去碰他。
“你怕冷?”很突然的话题。
凤汐眠在后面点头,意识到他背对自己,又开口道,“一般。”
“一直都是?”
“我的身子向来就弱。”身后的披风不小心掉进澡池,凤汐眠已经尽快去捞了,但还是浸湿了大片,索性把它取下来放在衣架上。
“长青公主身体弱,这和决明子对本王说的可有些出入。”皇甫释离漫不经心地又说了一句,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她的披风。
长青公主……这疏离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长青公主和她不是一个人。
凤汐眠面不改色道,“早些日子吃了姑姑研制的药,好了不少。”
房间安静须臾,凤汐眠以为他闭着眼在休息,且后背都搓完了……然下一瞬,他的手臂突然从水中抽出横在她前面。
意思很明显,搓完背后继续搓,凤汐眠哪里有拒绝的权利。
“你会医术?”他又说道。
凤汐眠只管他问她答,“一点点。”
“只用鼻子闻出本王的病,除了决明子,还没有第三个人。”这第二个人,指的便是她了。
“王爷谬赞。我不过是药吃多了,对药草较为敏感。”凤汐眠说得一脸理所当然,抬头对上皇甫释离的打量,微微一笑,“这个力度可还好?”
皇甫释离点头,“这几日王妃过得可还好?”
“东城是繁华之都,我去逛的这几天,新鲜的玩意倒是见了不少。”顿了顿,凤汐眠说,“今日裁剪了一件衣服还不错,王爷要是不嫌弃,过些时候我让星途拿过来,也不知道穿在王爷身上合不合身。”
皇甫释离没再看她,不知过去过久,忽而传来一句“你这个王妃当得倒是称职。”,似在自言自语,也似在对她说话。这次凤汐眠倒没再回应。
从朝阳阁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
夜间的风果然要寒上些许,凤汐眠抱了抱自己,后知后觉想起,带来的那件披风落在朝阳阁了。
整个王府除了昏暗的路灯还亮着,其它房间都已经熄灯,倒显得僻静。凤汐眠搓了搓手,加快脚步往回走,还未进门,就打了两个喷嚏。
绿鞠红岫根本未离开,听到声音立马走出来,“王妃。”
绿鞠手里披着衣服,揽在她的肩上,“王妃怕寒,怎么还穿得这样少?红岫,快,多拿几个暖炉进来。”
“不用。”凤汐眠一把钻进被窝,许久才缓过来,睁眼发现她们还面色担忧地站在那里,不免轻笑,“你们去歇着吧。”
红岫绿鞠知道她这是要修炼醉心经了,便不做叨扰,把窗户拉下,合紧门才放心回去。
夜间寂静,凤汐眠半点困意均无。
这几日她时常做梦,醒来时候却又将梦中所见忘得一干二净,只觉得脑袋昏沉,似是少了什么东西,越想越是沉重。
或许,是因为星月琉璃珠。
自那日在来而不往非礼也夜店得知月珠的消息后,她多次派人去查拍卖之人下落,甚至动用飞鸽余部,依旧半点线索都无。
起身开了窗户,苍白的月光铺落下来,照在她的身上。
微风拂过她的额角,又冰又凉。忽而抬头,视线在不远处树峰稍定。那里站着一个人,他面对着她,一动不动。但她只看到一个轮廓,月光与他脸上的面具相擦反射出刺眼的光弧。
两人安静地对视着,仿佛过了好久,又仿佛只在一瞬。凤汐眠没有走出去,因那个人没有停留多久,片刻之后便离开了,像一股随然而发的风,来去自如且不留痕迹。
如此超然的轻功,难怪这王府里面没人能发现。但这个人,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