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在这里住几天,宫里的事有你皇兄在。”凤皇的声音有些急切和欣喜,许是怕她拒绝,“父皇让人准备了晚膳,一起吃吧。”
“好。”淡淡的她看不出喜怒哀乐。
凤皇本想等她一起并肩走,只是他未举步,她就不往前走,他只好先一步走出去。
凤汐眠没有亲昵的迎上去,这让凤皇有些淡淡的失落,但凤汐眠却没有因此改变自己的步伐。
她并不是讨厌凤皇,相反的,她对他有敬重,有看似父女之间真挚的情感,但她不会表露出来,因为她习惯了平静地看待所有东西,那些喜怒哀乐的丰富情感,早已尘封,或者说,已经寻不到了。
晚膳准备的很丰富,凤汐眠只是夹了前面的几道菜,但吃的并不多,大都只是尝了尝味道。
凤皇慈祥地笑着给她夹不同的菜,她自是吃不过来,挑了些合胃口地尝了一下,嚼得很慢,很轻。
而凤皇却乐得像个孩子一样,只顾着看凤汐眠吃,倒忘了给自己的胃口喂些东西。
凤汐眠突然抬眸看着他,他忙放下筷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还有衣襟,见女儿依旧没有移开目光,不由问道,“怎么了?”
“父皇,您一口都还没吃。”凤汐眠开口提醒道,想了想,还是给他碗里夹了些菜,“父皇,下次不必让人做这么多菜了,我们两个人吃不完。”
凤皇忙点头,“父皇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让人什么都准备一些。”他吃着凤汐眠给他夹的菜,感觉在含着蜂蜜。
凤汐眠看着眼前这个双鬓染着白发的中年男子,有些心疼,但很快就被她压了回去。
前世让她心疼的人太多,但这些被她心疼着的也心疼着她的人,多少都会用爱的名义剥夺了她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权利。
她便知道,有些感情,需要吝啬。
已是深夜,凤汐眠还未入眠。
窗外忽而闪起微弱的光,她静静凝了一会,才披上衣服,轻声走出去。在不远的木亭下,他果然站在那里。
“皇兄。”凤汐眠微微欠身,视线在木桌的酒酿上停留。
凤岐渊注意到她的视线,有些无奈的情绪在眸中闪过,“听说你答应去闫亚国和亲。”
凤汐眠点头,“所以皇兄此番过来,便是要给我送别了?”
“你知道,就算没有和亲之举,为兄也有方法平定战乱。”凤岐渊顿了顿,目光在她身上停住,“小眠,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束缚,你不该这样委屈自己。”
“皇兄今日这个时辰来,怕是宫里的事情太多,忙不过来了吧。”凤汐眠淡淡地说,“既然我答应了要去和亲,就不会反悔。皇兄只知我不愿被束缚,但你又可知,我不愿做的事情,向来没人能强迫得了我。”
两人沉默片刻。凤岐渊自顾自地倒酒自饮,该是不快了。
凤汐眠却不为所动,静静看着远方漆淡的天空,没再说话。她自是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关心她,他是除了木清澜之外唯一一个真心照顾她的人,就算是她喊着的父皇,那个外人看来宠她上天的父亲,都不过是利用她之后的愧疚之举罢。
可那又能怎样呢?她想说自己不是凤汐眠,不是公主,她只是烈如倾,来自闫亚国一个没落家族,可这些说出去又有谁信?在这些荒谬的事实面前,她终究是不能任性的。
“愣着做什么,连送别酒都不愿陪我喝了?”凤岐渊闷道。
凤汐眠笑笑,“我是怕你不够喝。”手已经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皇兄,我会过得很好的,不用担心我。”
“你会和我说实话?”凤岐渊没看她,语气无奈更是心疼,“木姑姑说,你答应吃药了?”
“嗯。”那药是木清澜的独门药膳,对她的身体大有好处,只是这药吃下去对她的记忆多少有些影响,以前她不愿忘记过去,迟迟不愿下口。如今她要出这醉阎黄林,这副柔弱的身体由不得她胡来。凤岐渊自然不知道这药性的真正作用,怕是觉着她不喜这药的味道,连同这苦味儿罢,她也不愿解释。
“既然你下定决心了,为兄也不再拦你。去到那边若是受了欺负,不必忍着,直接还击,出了事还有我这哥哥担着。哥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凤岐渊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宠溺的眼神,像极了她的亲哥哥。
凤汐眠看着他,险些失神,久久后才开口:“谢谢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