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洋上航行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目力所及四面都是一望无际的海水,到处有层层翻滚的浪花,一排追着一排,像天上抛下来的一条条雪白的银链,虽然乍看之下,有一种壮丽如诗的惊叹,然而看久了就难免感觉到单调乏味的疲惫了。
尤其是在一连七十二个小时面对这样一层不变的景象之后。
除了尖削的曲线剪刀型首柱把浪花劈出V字,你几乎感觉不到自己在移动,而粮食和水却在不断地消耗着,这种感觉足以令人绝望。
张昀站在高高的舰岛上,望着海天相接的地平线,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航海时代的探险家,只不过那些人揣着光荣与梦想,而他揣的却是更现实的生存问题。
但等待那总是一层不变的地平线能出现一点变化的心情是一样的。
从“命运号”改变航向已经过去三天了,然而那早该出现的岛屿却迟迟没有现身,而从地图上看他们的距离最多两天航程。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地图有误?
一只白色的鲸鱼从远处的海中升腾而起,把巨大的鳍当作翅膀,绕着“命运号”飞了一周,像是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钢铁怪物,最后它似乎看够了,懒洋洋地重新落回海面,溅起巨大的浪花。
这种地球上根本看不到的奇观起初曾经令大家叹为观止,可现在却只能让人烦躁。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苏南,你重新计算一下航线。”张昀扭过头吩咐道。
他怀疑他们是不是偏离了航向,否则没道理一个偌大的岛屿会无缘无故地消失。
可苏南拿着罗经和陀螺仪认真比对了图纸,又拿着六分仪比划了半天,最后抬头看了看天文钟,摇了摇头。
这让张昀如坠云雾:难道一个岛屿还能凭空蒸发?
他拿起了步话机,决定派出舰载机进行空中搜索,但还没来得及下达命令,一阵巨大的震荡把所有人掀翻在地。
张昀也无可避免地摔倒了,他的背部受到了强烈震击,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周遭全是嘈杂的声音和仪器设备的警报。
“舰长!”副官李锦惠连忙把他扶起。
张昀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一边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一把拿过车钟上的话筒:
“杨真!报告损失情况!”
“主控台没有问题,主轴也没有弯曲,但是配电板松脱了,泵浦出现皱损。”听筒里传来杨真的报告,伴随着嘈杂地背景音,显然轮机部的人正在忙着维修。
“严重吗?”张昀又问。
“但尚可坚持,我们正在矫正。”
看来集控室仍在运作中……
听说母舰并没有受到过分损伤,张昀这才稍稍放心。
“怎么回事?触礁了吗?”
杨帆有些狼狈地用手撑着舵轮从地上爬起——刚刚就是他在负责驾驶。
“我不知道。”张昀道。
“命运号”只是一艘二战时期的航空母舰,没有声纳设备。
“杨帆,双机低速!苏南,你去放下测深索,把情况告诉我!”张昀连续命令道。
三副二话不说地爬起来,拿着测深索就离开了舰桥。这种绳索的一端系有重物,将它垂到海里上头的刻度就能显示出水深,算是比较原始的探测工具。
片刻之后,苏南的声音就从甲板喊了上来:
“舰长!附近没有暗礁!”
没有暗礁?
张昀有些失惊。
没有触礁,刚刚地碰撞几个意思?
他扭头向杨帆看去,后者正在驾驶位摆弄,片刻后抬起了震惊的眼睛:
“我们……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了?”
“撞到东西了?”
张昀茫然四顾,透过舰桥周围锃亮的船用旋转视窗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海水,他们明明就在玄海中的某个位置,四周什么也没有。
“你跟我说撞到东西了?”他指着舰艏前方的虚无。
“是真的,您看!”
杨帆一边说,一边转到驾驶位,把马力加到最大,轮机的轰鸣顿时变得尖锐起来,震得整个地板都在微微发颤,显然它已经开足了动力在满负荷运行。可整艘航母非但一寸也前进不了,相反的舰尾还有逐渐向左漂移的趋势,就好像前面被什么东西顶住了似的。
张昀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他不由自主地呆住了。
现在他终于明白“命运号”撞到了什么……
那是一堵空气墙。
※※※
“命运号”的舰艏前,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人们看着眼前一片虚无的空气,各个交头接耳,不少人还伸出手去摸,被他们接触到的地方金色的符文随之亮起,向四面方隐隐延伸出去,往上往下往左往右都看不到尽头,仿佛根本没有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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