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其语气平缓,大概确实不是什么难以对付的东西。只是其说了一大堆,却是并没有说到点子上,并没有明说是否能够治疗。苏离即使有疑却还是忍住了不问,至少现在不能。
“多谢医师如此费心。”若雪像是早就有了这样的预料,她并没有表现出多么遗憾,而是颇有礼貌地向其道着谢。
陶伊像是默默停顿了一下,他收拾着自己的药箱,转而又从底下的夹层中掏出了一只青色的小瓷瓶。他将其放在一旁的立柜上,又不忘交代道:“此药三日服一粒,三月为期,或许会有帮助。”
若雪僵僵地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可更多的却是迷茫。没有的,从来没有人说过这病可以治,就算“或许”一词也从未有人肯说过。
“谢过阁主。”苏离在一旁道着谢意打破了一时的寂静气氛。
陶伊整理好自己的药箱并且将其背回了身上,又站起身道:“二夫人,借一步说话。”
“啊……好。”正求之不得。方才苏离还在想的是若是贸然将他留下会不会遭拒,眼下却是意外地符了自己的心意。
苏离将其带往竹院前厅,众多侍者纷纷前来上着茶水点心,生怕怠慢了来客。
待人影穿梭过后苏离遣散了所有侍者,清空了里头的空间,如此便清净了许多,外头光亮透进来也能透了过来,像是更亮了。
陶伊端起茶碗先是闻了闻,而后犹豫般掀开了茶盖,又撇了撇面上的嫩叶,这才浅浅地抿了一口。他开门见山道:“方才公子去阁中说白府有急事,不会就仅仅是方才那件急事吧。”
苏离略显犹豫地笑了笑,随即解释起道:“方才确实事发突然,阁主应是也了解,癔症飘忽不定,谁都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会一直是本分着的。想来……想来二公子亦是想到了这一层,而且与我一样忧虑过多了,如此清扰了阁主实在万分歉意。”
“无妨。”陶伊颇为豁达地摇了摇头,似乎确实不曾过多在意。他四处望了望,却又是颇为疑惑道:“公子不在,还是不来?”
苏离却是比他更疑了。白落衡方才去请人,后来却只有陶伊一人前来,本来自己还甚觉疑惑。后来便思虑或许是留在了璇玑阁也未可知,况且他们一向走得近,所以自己方才自然也就没有多问。可不承想阁主现在反而问了起来?
“兴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罢。”苏离敷衍着阁主,也同样敷衍着自己。
陶伊若有所思般微微点了点头,又将桌上的茶盖掀开了来任其生着袅袅的热气白烟。他轻咳了一声,又继续道:“方才在里头不便明说。方才那位不知是?”
“是我身边的丫头。”苏离直言道。
“她的病情在恶化。”陶伊毫不避讳,直接端出了底。
苏离瞬间攥紧了拳,手心都感觉空了空。她语气尽量轻快地道:“可方才您说她的病是常见的。”
“确实常见,至少我见过许多。可是同样也是很遗憾,我未曾见过一例愈好的。她昏睡想必不是偶然,是特意服过了助眠的药物,以此妄想阻隔自己的怪异行为,所以在我解释她的病因时她才没有一点波澜。后来可能会狂躁,幻觉,呓语甚至伤人。”他抬头看了苏离一眼,又继续建议道:“夫人可以考虑一下,是否要将此女继续留在身边。”
“得留。”苏离几乎毫不犹豫,她求助般看着陶伊,又解释道:“得留,无论如何。阁主博闻广识,想来定然会有一些方法。不管成功与否,我都想一试。”零一读书网01s
陶伊耐心地等其表着态,而后微微一笑道:“我也未曾医好过谁,我这没有先例。”
“无妨,只求阁主一试。况且,曾经阁主不是也没有想过会医好二公子的病么?此前也没有先例不是么?”苏离坚定极了,她几乎是恳求着说的。
“不论结局的话,多少都是有些不值得。”陶伊坦言着,一面又颇有兴趣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苏离微微点了点头道:“无妨,试过就值得。”
“可以。”陶伊答应着,并不像是异常难以抉择的模样,仿佛胜算又多了几分。
苏离方才提着的心也算是定了一定,她欣慰着道:“多谢。”
陶伊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看了两眼外头,平淡地道:“我该回了。”
“等等,请阁主等等。”苏离及时制止住了他,随即便问出了自己心中之或:“阁主可知为何二公子的脉象如此特殊?我前些日子探过,是与常人有些不同的,倒是颇像书中所言的“乱脉”一象。可我苦于造诣太浅,只能请求阁主替我解一解惑了。”
陶伊眼中闪过一丝提防,不察地挑了挑眉。罢了其颇为疑惑道:“是何书籍?”
“心经。”苏离照实答道。
竟是它?陶伊默默在心底笑了两声,随即抬起了头颇为严肃地道:“老夫尚且不知有此书籍,或许是涉猎不够?只是至于公子,他的脉象异常是情理之中,曾经他被禁制困囿多时,早就不能以常人的标准来评判他了。至于“乱脉”一事,容我回去查查罢,若有眉目再来告知夫人。”
“原来如此。是我不懂,打扰到阁主,令您见笑了罢?阁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既然您道没有大碍自然就是真的没有异常了。我送您出门。”苏离一面遮掩着一面站起身前去相送。
心经应当不会有错的,那是师父亲自拿给自己的。可陶阁主的话自然也是不能不信的,他说没有问题自然也是真的没有大碍。
可是非曲直终究是不能以一人之辞评判,世上哪里会有这样绝对的事情?
陶阁主没看过心经,却也并非代表这书是无名杂书而且即使白落衡现今确实不能以常人标准评判,可终究也不能差太多的。
“乱脉”一事两面极端,若是白落衡真的有这症状,不及时解决的话酿成后果谁承担?
终究留一份心眼是好的,毕竟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目送陶伊回了车里,苏离特意在门口等了等,可往来匆匆无一人停留。波澜不惊下,苏离反而胆战心惊了起来。
莫非生了事?而且白落衡方才那般不悦,莫不是撞见了谁,而后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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