逯杲一走,陈威便立即联想到,经书失落一事,或许只是一个导火索,圆通真正所图的绝不只是经书或方丈。若是如此,则寺中的二号人物宏广必定也参与了此次谋划。
不好,圆通入寺年,在寺中定然培植了不少爪牙。得尽早回去告知方丈才可,否则方丈恐有生命之危。可是此时城门已然关闭,陈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然而无论如何急切,也只能等到城门大开之时方能返回,鸡鸣狗盗的本领他可没有学会,就算学会了,此时使出来也未必管用。倘若他知悉圣上明日便将前往潭柘寺,不知会作何感想。
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跟着一匹棕色骏马,马上有一位黑衣女子,陈威自始至终都在婉儿的眼皮底下。
卯时已到,城门正开,陈威与沈约同乘马车,向着西山扬尘而去。
且说逯杲回到政抚司,将平安巷发生的惨案与穆特尔的阴谋一一报与自己的顶头上司门达,末了还说道:“属下以为此事事关重大,应当立即上报,迟则恐生变。”
门达却不以为然,说道:“此乃子虚乌有之事,今天下大定,瓦剌已经土崩瓦解,脱脱不花一心求和,岂会派奸细潜入城中?”
逯杲急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此事事关圣上的安危,不容大意呀。况且臣近闻瓦剌大汗脱脱不花已被也先诛灭,也先成为了瓦剌的大汗,此人野心勃勃,一直觊觎我大明的锦绣河山,说不定瓦剌部中,已在谋划新的进犯。”
门达笑道:“逯杲啊,你还是太浮躁了,我曾多次告诫你,遇事切不可急躁。你告诉我,什么叫事关圣上安危?圣上的安危是几个毛贼能左右的吗?还有,瓦剌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去探听人家部落的事情作甚?那在你的职责范围之内吗?再说了,你我人微言轻,说话得考虑后果,像你这般不知轻重,若是在外人面前说漏了嘴,难免会被人抓住把柄,成为他人斗争的牺牲品。”
逯杲本来一腔热血,没想到被门达泼了冷水,顿觉手足无措,问道:“依大人所言,属下该如何行事?”
门达狡狯地说道:“只需让弟兄们加强戒备即可,京城防卫不是你我的职责,如果真有那么几个不知死活的蟊贼送上门来,可见机行事,就地诛杀,同时将此信件藏于他们身上。这封信乃是都指挥佥事范广的手笔,到时告他一个里通外敌之罪。”
逯杲听得目瞪口呆,但他向来对门达言听计从,只得应允,他知道门达奉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信条,而且其背景深厚,逯杲若想往上爬,只有先讨好了门达,一切才有可能。所以,即便他心中抗拒,但是不敢不从,作为锦衣卫,他必须要让自己变得跟门达一样冷血残酷,成为当权者的一柄宝剑,方能上位。
范广是一个刚正廉耻的人,在北京保卫战中身先士卒,大败瓦剌军,是大明的功勋之臣,他生性高洁,向来不愿与小人为伍,也正因为如此,他得罪了不少人。只是不知如何得罪了门达这样的小人,或是门达受人指使而构陷范广,均不得而知。
陈威和沈约奔入寺门之后,寺里一切如常,并无异样之处。今日是初一,按理来说,初一上山拜佛的香客不在少数,今日也不例外。此时日出东方,已有不少香客到达山门,只是等这一波香客入寺之后便再无他人上山。
陈威来到方丈室,见方丈无恙,心下稍宽。
陈威向方丈合十行礼道:“弟子见过师尊!”
方丈手捻念珠,披着玉色袈裟,衣着颇为正式,然他的眼神中,却流露出几分倦怠,他睁开双眼,说道:“你回来了?老衲还担心你凡心未尽,一去不复返呢。圆通可有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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