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帝一听到“太上皇”三字,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然碍于群臣的脸面不好发作,便回道:“此等小事,何必拿到朝堂公议?朕自会派人前去诊治,不劳卿家费心。”
王直逆了龙鳞,却浑然不觉,继续说道:“陛下,太上皇回朝已逾三载,然终日困居于南宫,饮食起居均要自理,这与他的身份不符,也有违圣上‘仁孝治国’的理念。还望陛下念及兄弟情义,迁太上皇于他处离宫别院,并给予相符于其身份的礼制。”
景泰帝勃然大怒道:“此乃朕之家事,与汝何干,汝一而再再而三地撮掇此事,是何居心?朕今日不再追究,往后谁若再议,定不轻赦!”说完拂袖而去。
兴安唱道:“退朝!”
王直呆如木鸡,不知自己错在哪里,竟惹得陛下如此不快。
圣上的过激反应,也令群臣诧异不已,往后恐怕再无人敢于御前提及太上皇!
于谦正欲离开,兴安上前道:“于大人,石大人,二位大人请留步,皇上有请!”
于谦和石亨随兴安来到西暖阁,一同面见圣上。此二人乃北京保卫战的大功臣,深得皇上器重,可谓景泰朝帝的肱骨之臣。然两人还是满腹狐疑,不知皇上有何事相商。
当今皇上虽说励精图治,朝堂之上,亦是威严端庄,然私自与朝臣相商时,又往往会做出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来。其中最荒唐的莫过于几月前关于储君的废立之事,当时,皇上为了废除原太子朱见深,改立自个儿长子朱见济为储君,竟私下贿赂以陈循、高榖为首的一干臣僚。皇上的“盛情”岂能回绝,因此,虽有孙太后等各派势力的阻挠,朱见济还是顺理成章地既任为新太子。纵观中华历史,皇上贿赂臣下之举,可谓空前绝后。
于谦倒是不担心皇上会故技重施,因为圣上事后意识到册立新太子一事,已令皇家蒙羞。于谦所担心的,是圣上会做出对太上皇不利的举动来,倘若圣上被奸人蒙蔽,玩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花样,则恐于江山社稷不利。
圣上在西暖阁接见了两位臣子,君臣三人相晤于此,自是免去了朝堂上的诸多礼节。
皇上说道:“此番召两位爱卿前来,一是复议治水一事,二是商议石爱卿所奏各处叛乱之事。”
石亨道:“治水一事,陛下心中难道还有其他人选?”
皇上道:“君无戏言,朝堂上应允之事,岂能朝令夕改,然而朕始终对这个徐有贞不放心,今日众位大臣公推此人,莫非此人确有济世之才,还是在此人身后有其他势力推波助澜?徐有贞一介小小的右谕德,何以深得朝中各重臣的垂爱?此间因果,值得玩味。”
于谦道:“陛下忧虑得是,然据臣所知,此人在山东任上确有非凡政绩,深谙地理水利,可堪此任。治水之事,关乎朝廷颜面与天下苍生,故而臣以为当选派一名副手,一起督办。”
皇上问道:“依卿之言,选谁出任副手?”
于谦道:“臣举荐御史顾曜。”
皇上诧异道:“莫非便是朝堂之上公然诽谤弹劾爱卿的顾曜?”
于谦道:“正是此人,顾曜向来刚直不阿,秉公执法,于水利之事,亦颇有研究,可担此任。”
皇上赞道:“爱卿不计前嫌,真乃高风峻节之士,可为天下人之楷模,此我朝之福,天下人之福也。”
于谦躬身道:“陛下过誉了!”
皇上继续说道:“自太祖开国以来,我朝天灾不断,去岁西南大旱,今番黄河再度决口。前日朕已许下心愿,将前往潭柘寺为天下百姓祈福,二位爱卿可随朕一同前往去。”
于谦、石亨二人躬身道:“遵旨!”
石亨道:“臣这就告会礼部,布置入寺的一应事宜。”
皇上却摆手道:“不必劳师动众,此番朕将微服出行,知道的人越少也好。”
石亨忧道:“陛下,近来京城附近有众多不明身份的流民活动,依臣之见,陛下的安危高于一切,当做好周密的安保准备。”
于谦也附言道:“石大人所言极是,除了流民外,京中还发现不少形迹可疑的胡商,陛下身系江山社稷,安全至上,还望陛下三思。”
皇上笑道:“朕若浩荡前去,倒显得对佛祖不敬了,石卿只需安排几名贴身护卫即可,料几个蟊贼,伤不了朕。”
虽然皇上如此说,但石亨不敢有怠慢,对于沿途设防之事,他心中已有计较。
皇上继续言道:“今日石卿于朝堂所奏之事,二位可有对策?”
于谦道:“依臣只见,关外也先部和其他游民,当以安抚为主,至于福建邓茂七,浙江叶宗流及白莲教派,可增派人马至事发各地,供地方都指挥使统管,可保无虞。然叛乱之根由在于生计无着,剿贼难以治本,关键还得落实到百姓的生计。”
皇上道:“爱卿所言不无道理,各省叛乱,可依卿之所言,然白莲教非比于各省叛乱,这些教众不服教化,目无君父,太祖在时,便多次派人前去征讨,然白莲教却能一次次死灰复燃,乃朝廷一大隐疾。两位爱卿可有对策?”
石亨道:“臣建议派锦衣卫查办此事,擒拿或是诛杀教主及教中长老,以此威慑其余教众,此乃釜底抽薪之策。”
景泰帝道:“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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