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这件事我们完全没必要再谈了,我一点也没有加入董事会的意思。您应该清楚的,我的事业重点不在法国,在亚洲,我持有LVMH的股份就是单纯的财务投资。我看好LV和MH的历史底蕴和品牌文化,我也相信解决了内部矛盾的LVMH今后在您的手里,必然越来越好。今后每年都有可观的分红拿对我而言就足够了,我进董事会干什么?”
然而他哪怕彩虹屁拍得如此灿烂,态度也很正确,也仍旧未能完全取信于人。
亨利·拉卡米耶为了试探真假,不但继续相劝,甚至抛出了更大的诱饵。
“进董事会干什么?当然是可以参与LVMH的决策啊,难道你不希望有个更大的平台可以施展你的才干?宁,你的优秀让我吃惊,你这样的年轻人注定要成就大事。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嘛。最近我认真考虑过,我重掌集团公司需要帮手,皮尔是个好朋友,可他上岁数了,还有自己的公司,帮不了我太多。而你就不一样了,你很年轻,精力充沛,所以我很希望你能加入到LVMH中来。当然,你的妻子是日本的大明星,你肯定不希望与她分开,可我们完全可以变通一下,我安排你进董事会,再把LV亚洲范畴的业务都交给你负责怎么样?每年你只要回来几次,参与重大事项的表决即可。怎么样?有兴趣吗?”
亨利·拉卡米耶语气十分诚恳,完全是求贤若渴的样子。
而且他画的大饼也确实很美味,那是实实在在的封疆大吏,开衙建府的肥差。
就连宁卫民心里也的确动了一动。
董事会成员兼任整个亚洲区的负责人啊,这可是LVMH,是真·老钱的生意,最能从全世界有钱人兜里掏钱的公司。
格调也够,机说出去那也是倍儿有面子,不但自己的身份上去了,而且油水十足。
怎么着年薪也得几百万美元吧?
要是稍微贪一点,这个位置比十年清知府还能捞得足实。
可话又说回来了,这好处能有这么好拿嘛。
他可是把贝尔纳·阿尔诺玩儿死的人,亨利·拉卡米耶最清楚这一点,对他能放心?
他要真答应了,这亨利·拉卡米耶可就该睡不踏实了。
何况这种跳槽可败人品,他是皮尔卡顿的人,能为利益转会,这可和他的人设不符。
对方会怎么看待他?
必然会认为他心口不一,见利忘义,从此更要防他一道了。
如果他连对方的信任都没有,又岂能真的在LVMH拥有未来?
而且整个公司现在都控制在人家手里,游戏规则还不由着人家定?
人家暂时给你点好处安抚一下,转身就找一些理由踢走你,你又能怎么样?
弄不好,到时候他想凭着股权安安稳稳拿分红都是问题了,人家肯定想办法稀释他的股权,甚至把他挤兑走。
更别说,他在日本经营那么久了,下的本儿也大。
他在那里的预期回报其实远比亨利·拉卡米耶许诺的多。
这个一般人会觉得机不可失的诱惑,对他来说其实挺鸡肋的,他就踏踏实实躺平分红不好吗?
还能享受大股东身份所带来的特权和股价增值的利润。
干嘛要惹麻烦上身,做这种败人品,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这件事他还拎得清。
于是他故作吃惊和为难的姿态,这次假意思索,患得患失了好一阵,才做出了拒绝的表态。
“不,还是不了。我感谢您的器重,也感谢您对我欣赏,拉卡米耶先生。但我还是要遗憾的谢绝您的邀请。我对我现状已经很满意了,今后我只做LVMH的股东就好。”
“满意?”亨利·拉卡米耶先是露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LVMH无论从哪方面说,也比皮尔卡顿强太多了吧。”
而随即,他似乎又注意到了自己语气或许有点伤人,于是马上擦屁股。
“哦,我不是说皮尔卡顿的企业哪里不好。不过,如果你要是担心皮尔他会不高兴,或是反对阻碍你的话,这大可不必。其实,我已经提前问过他的意思了,他并不想阻碍你的前程,我才会对你提出邀请的……”
宁卫民听了又是一愣。
亨利·拉卡米耶的样子不像撒谎,他好像还真是跟卡顿大师沟通过了。
但即使这样也会改变什么,无论是这点诱惑和大师的态度,都无法让宁卫民利令智昏,做出错误的选择。
他的主心骨坚定着呢,于是再次重申自己的决定。
“拉卡米耶先生,我再次谢谢您。但我还是要坚持我的决定。因为说实话,大师的感受也只是我顾虑的一个原因,我还有许多的其他理由,即使大师他允许离开皮尔卡顿,我个人也不想这么做。”
看着亨利·拉卡米耶确实大惑不解的目光,宁卫民不由笑了一笑,“我是说真的。首先,我在皮尔卡顿先生的手下工作很开心,卡顿先生不但成就了我,而且他还给了我自由和信任,给我庇护,送我股份,任凭我自由发挥,去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而且我也习惯了为他工作。除了他,我不想再给任何人打工。所以如果他不亲自开口赶我走,我是不会离开他的。而且离开皮尔卡顿公司,我也更倾向于自主创业。”
“其次,我对法国高端时尚业其实也算个外行,因为皮尔卡顿不但是经营大众类服装的,而且我一直都没真正熟悉过服装行业。您应该清楚,我在日本是在开餐厅的。如果让我负责经营LV在亚洲的任务,那您实在是太高看我了。说心里话,连我自己都想投反对票。我可不想公司的收益因为我而降低。”
“还有,我的妻子名下拥有相当数量的伊夫·圣罗兰的股份。我们当初达成这笔投资时,也是和对方说好,我们不插手经营的。如果我现在持有LVMH的股份,却加入了董事会,难免会让伊夫·圣罗兰那边误会,会认为我们是言而无信的人,这必定会对我们彼此合作信任基础产生动摇。”
“反过来,LVMH董事会又会怎么看待我?一个华夏人来充当法国历史悠久品牌的董事,并且插手实际经营?这对品牌的格调有没有影响?会不会影响顾客们的信任?我又会不会因为妻子的投资而影响决策,在LVMH和圣罗兰品牌发生利益冲突时,能否秉公以LVMH的利益为准?这都是问题。”
“所以对您的好意我只能记在心里了。我不能加入LVMH,希望您不要介意。这无论是对您、对LVMH,还是对我自己,都好。我不能,也不想,成为LVMH新的不稳定因素。不过我能保证的是,当我离开法国后,我的股份会交给卡顿先生帮忙代持的。所以您今后在LVMH不会再经历大权旁落的危机了,一定可以不受阻碍的按照您的心意,去塑造这家公司的辉煌。”
这番话绝对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看着宁卫民诚意满满的表情,亨利·拉卡米耶尽管马上表示了遗憾,但他眼里的安心,和发自内心的亲切感,却骗不了人。
他终于相信了,而且很满意,对他来说,宁卫民并没有因为成为大股东就开始膨胀,拿不准自身定位了,这让他无限的宽慰。
“好吧,好吧,不过即使如此,我也不能让你太吃亏了,我还是要想办法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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