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怕为了自己的原故,给他招来祸乱,虽是受他威胁,才走到了簇,然她心下是望着他能够安稳回去江都。如此,于萧家也好,于他也罢,算是她自私了一回。
却有一桩,让她为难,便是她回去后,该如何与他解释。倘若是据实相告,她想,他应会体谅。
这丫头面上从来藏不住东西,她在想些什么,夜珩此刻也能猜测出大半来。看懂凉是不如看不懂的好,他苦笑而后别过脸去,不去瞧她。
那为了他人流露的神情,让他翻了醋坛子,更为难堪的是他无可奈何。
萧雪轻声唤他,“药也喝了,你总该放心,连着赶路想来你也累了,去歇着罢,我这儿当真不碍事。”
他不愿离开她,在外头也少了宫里的讲究,坐在褥子上,便是不走了。二人别扭的,像极了她才入宫那时,于这客栈屋内,反倒别样温馨。
好似绕了一圈,她总算回来了,丢而复得,此时他最深的心愿,莫过于此了。
“我不跑。这地方离京城太远,我就是想跑,也无力一路跑回京城去”萧雪以为着,夜珩是怕她跑了,这才不肯休息,执意要看着她。
他不作声,方才还有些温馨的意味,不过片刻,又被她气没了。
“你生气了?”
她仍不知情,傻傻问了,他更是不搭理。萧雪纳闷了,好好的为何生气了,怪脾气还跟从前一样,改不得呢。
见他冷了脸,萧雪瞧一眼,便知了,定是生气了。
素来他动了气,眼眸便是会垂下一半,半合半睁的。她原来会想,倒是像个孩子,只是过去太久,本来都忘聊,一下子瞧见了,也重新记了起来。
心里在笑话他,面上却也学着他一样,冷着脸,垂下眼眸,谁也不言语。僵持了半晌,终究被他一声叹息打破静止。
“哪里是怕你跑了,我只是”
话到了边上,两人眸光碰到了一处,他便讲不出了。
如今再来这些,还有何用,这几日是他荒唐了,非得将她带着一起,日后待她回去他人身边,再见之时,还不知是何模样。
又或许,于此之后,与她再无相见之日,存着的心思太过疼痛,他已无力道出。
萧雪速速收了目光,他也慌忙起身,出了外去。
屋内屋外,二人皆是苦笑了起来,萧雪在他去后,这才明白过来,他那不曾出口的半句,他只是想要留在她身边,长久些而已。
身子依旧乏力难耐,不曾出也好。脑袋瓜渐又混沌了起来,让她思绪暂缓,屋内湿闷,更让人提不起神儿来,她也就沉沉睡了去。
待到醒时,已过了正午,他仍是坐在方才那一片褥子上,像是消了气。
萧雪朝他一笑,撑着起身来,服了药又饱饱睡了一觉,这会儿精神好些了,才知道喊饿。早就预备好了饭菜,还温热着,夜珩陪着一并吃去,二人却都低头细嚼,眼下吃饭倒是成了苦差事一桩。
用罢了,他起身就走,这下二人别扭的没来由。
夜珩心上,一阵酸,一阵暖,片刻是疼,片刻又成了恼,反复往着心里涌。
不见她又念,见了又气,气了又念他出了屋子,便是后悔了,至少应当问问,可是好些了。
立于门外良久,迈不开步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自从出了江都,他身上除去鳞王的影子,而今在她面前,更像个孩子。
“喂,你还不走。”
她从屋内出来,就要撵他离开,他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能够往何处去呢”
着又厚着脸面,往屋里来,萧雪在后又气又好笑,这人不像是皇帝,倒像是市井无赖了。而后随着进了屋,这屋子里闷热,他便给她摇着扇子,萧雪问他:“何时离开这里?总不能为了我耽误了行程。”
“你只管休养,多住几日不要紧。”
多住几日,哪能不要紧,她还有话,却不好开口再问了。留在这里一日,她便提心一日,不单是为了他,还有二哥
同在一间屋子里待了半日之久,这下竟是相安无事,偶尔闲聊数句,时光转瞬便回去了还在和鸾宫里的日子。夜珩私心着想,要能在簇与她就此终老,也足够了。
晚些时候,见她好些了,他道:“不如外去散散,怕你闷坏了”
她笑着随他出了来,夜幕里的城,别有一番风景,很是热闹。
二人并肩而行,不曾有亲昵的姿态,却也不疏远,隔着一段距离,终究无法走到一处。
元景一路赶来,才是进了城,不多时便是与二人迎面碰了上,倒是省事了。
瞧见娘娘与他人有有笑,当即心下便是不痛快,却是后怕,只是他瞧见了,并不要紧。要是皇上一同来了,也是看见了,才是大麻烦。
暂且稳住了心思,近了跟前,不理会夜珩,只与萧雪道:“娘娘这是要往何处去?”
见是他来,萧雪面上惭愧,到底那是骗了他。转念又想,既然元景能赶来簇,是夜珩放了他,还是一路带着他,跟着来了这里。
心思百转间,这一路上她并未瞧见元景在,应是夜珩早就将他放了,如今他来,恐怕是奉了龙君聿的命。
如此来,龙君聿便是知道了她的处境,他可来了?或是在暗中不曾露面?
急着往四周看过一回,却未见着她所期盼的身影,不来也好,要是来了,他二人一旦见了面,他该如何回去江都。
元景面上不冷不热的,不待她回答,就要带她走。
明知元景认得夜珩,她又怕元景为难他,慌忙回身,朝着夜珩使眼色,让他快走。
此番夜珩倒是不怕在他龙君聿的地界上,要受他的钳制,反而笑问元景:“龙君聿为何不来?”
这人疯了不成,萧雪顾不得元景在场,拽着夜珩就往回走。
元景追赶上来,前头拦着二人,已是怒火冲。
难道皇上不在跟前,她就能够与他人同进同退,莫是皇上知道了要动气,这会儿任凭是谁,也无法睁着眼不管,放任二人私去。
一劫难躲,夜珩此时压根儿不在乎是有着一遭劫难,是他不曾料想,龙君聿待她是这般残忍。
这周遭少不了是他的眼线,旁人都知,只她不知。
从头到尾落入的便是她心心念念之人,所给她设下的圈套,大的讽刺,而她还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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