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房间里,纱幔半遮,门被堵得严严实实,古朴典雅的案几在房间的一角,静静地坐落着,雕刻精美的柜面在一片暗沉中熠熠生辉,然而,最令人生趣的还是纱幔后的女子,费劲心力地想要套上一件青衫,却总是无功而返。
“唉,这男子的服饰我也不是没有穿过,怎么变成这么繁琐,比我平日里练武的衣裳也要难穿的多?”苏湄一边皱着眉,一边拿着那件半挂在她身上,半离体的衣衫,绞尽脑汁道。
她哪里知道,如今的士族虽恐于暴政,不敢太过肆意张扬,可是还是要誓死保留着读书人的面子,什么峨冠博带,什么琴棋书画,样样都要至精,至好。
她哪里知道,小时候的她连练武的衣服也不会穿,练功常常迟到,师兄看不过去了,请山下的绣娘为她单独设计了一套好穿还紧致的武服,不过,这可不是因为师兄有多疼爱她,而是,耆芜老道只收了两个弟子,本来人就少,练功还叉开时间练的话,不就显得他们耆芜山只有两个人了吗?所以,师父规定,一个人先到的话,要练基本功等到另一个人来,师兄受不了还没开始练腿就快断了的痛苦,所以毅然、决然、果断地把她的袍子拿去改了。
“这下可怎生是好?连个衣服也套不上去,是要误事的。”苏湄在纱幔后面苦恼着,心里把穿男子服饰的动作想了一千遍一万遍,怎么想都觉得很简单很帅气。
“可为什么到了我这,就这么难穿呢?”
“苏姑娘,还没好么?一会就是我们相府招门生的比赛了”
话说完,陌谦已经走进来了,现在已是日上三竿,他只怕没有想到苏湄还在穿衣服,一时间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算了,你过来一下,帮我一把。”
苏湄本想瞒着这陌大少爷去参加门生试招,没有想到被他撞了个正着,还是在……没穿完的情况下,既然如此,那只好坦诚相告了。
“陌少爷,我已被师门驱逐,无处可去,身无分文,无一技傍身,再过些时日,只怕要流落街头,做这暴政下饿死的冤魂,都说陌少爷宅心仁厚,济困扶贫如常,不知可容我凭一己之力,仅有的一点韬略,在相府苟且生活下去?”
陌谦听了,并不答话,只是缓缓走到她身边,进到纱幔之中,随后又拉紧纱幔,把她身上穿得奇奇怪怪的衣服扒下来,又一件一件整齐地套在她身上。
“既是如此,陌谦定不会放水,苏姑娘尽情展示即可。只是陌谦要提醒姑娘,此门一入,非是简单可脱身的。”陌谦在前面带路,边走边说。
苏湄并未细细揣摩陌谦方才话里话外之意,以为只不过是相府门生难逃解救天下苍生之大责,若有需要牺牲之时不可避免流血挣扎罢了。她却不知道,她日后为这句话付出了比失去生命更惨痛的代价。
相府招门生虽然严谨,可苏湄毕竟也是耆芜老儿的关门弟子,自然是轻轻松松过关。
门生分为很多种,有幕僚类的,有武士类的,苏湄被分到了陌谦的身边,说是少爷的书童请辞回家乡了,要她来接替,拿什么鬼话来骗她,她明明每天看见那个小娃娃路过陌谦的书房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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