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郡生很不情愿地盯住了她那两只黑莹莹的大眼睛,俯看了三秒钟后,冷冰冰的脸上忽然有了一点细微的变化,有种惊异,好像他真的在她眼里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似的。她忽然噗嗤笑了,松开苏郡生,欢快地往前蹦去。苏郡生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尴尬是她不会注意到的,她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中:“真好骗!真好骗!苏小公子,你表现得一点都不成熟哦!哈哈哈哈……我的眼睛里怎么会有你的命运的预示?你还是很单纯的嘛!拜啦,下回见——干什么?绑架吗?不要耽误我去州桥街那边看美女老板娘!苏郡生,放手!放手听见没有?我要露出獠牙了,你怕不怕?啊,你要把我弄哪儿去嘛?”
苏郡生把她送回了兴娘子那儿。脑袋一沾上枕头,她就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是被尿胀醒的。她下了床,哆哆嗦嗦地披上了一件斗篷,打开门往茅房去了。路过小厅时,里面还有灯光,她有点好奇,凑到窗户边一瞧,原来兴娘子还没睡,正和苏郡生聊着天。
“她如果继续和蒋二娘走在一起,那么后来的路就不会好走。要知道这一次她已经把冷长寻给得罪了。以后,冷长寻不会给她好日子过。”兴娘子抚摸着手里的小暖炉道。
“何止冷长寻?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回得罪了多少人。”苏郡生摇摇头,口气里带点遗憾。
“你是在担心那个‘大掌柜’吗?他的确是个可怕的人。他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没有露出任何马脚来。所有的事,这回姚碧春被杀以及售卖寒食散的事全都推在了窦美娘身上,他完美脱身。怎么说呢?”兴娘子调整了一下坐姿,略略思考了片刻道,“十分地老奸巨猾。如果说他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头子,我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在我的想象中,他就是一个蓄着半长胡子一脸阴险的老头子。只有那种老头子,才会狡猾得像黄鳝。”
“他一定还在都城里。”苏郡生语气笃定道。
“或许在,但你根本不可能知道他是谁。算了,别去想这个了,还是找个机会提醒提醒合合姑娘,让她和蒋二娘分道扬镳吧!”
“你觉得她会听吗?”
“至少她应该先弄清楚蒋二娘和冷长寻的那些恩怨吧。”
太冷了,又急着上茅房,合合只好先悄悄离开了。但她觉得兴娘子那句话没有错,对的,也许真应该了解了解蒋二娘和冷长寻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了。
第二天上午,合合去了蒋二娘纸马店。
蒋二娘在牢中染上了风寒,正在喝药,一件厚实的镶银色毛边斗篷裹在身上,不时地抽一下鼻子。一口气喝完那碗棕黑色的药汤后,她眼睛鼻子都皱成了一块儿,痛苦地摇头道:“我这辈子最不喜欢喝药,生病了我宁愿扛着。这些药能从你嘴里一直苦到肠子里去,太难受了!好了,阿勇,你先出去吧,我要单独跟合合说几句话。”
蒋勇退出去将门带上了。蒋二娘抓起几颗蜜枣塞进了嘴里,嚼吧嚼吧后说道:“我想我是时候告诉你关于我的事情了。你一定很好奇我和冷长寻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吧?那得从二十年前说起。二十年前的我没这么胖,那时候我还是关岳镖局的一支花,哈哈,你信不信?”
合合点点头:“信。”
“我曾经画过一幅小像,小像上的我身材窈窕,美目顾盼,就像洛水河畔的洛神一样。哈哈,当时,想要求娶我的人很多很多。”
“蒋勇的父亲也在其中吗?”
蒋二娘摇摇头:“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他爹。我们关岳镖局是老镖局了。从我祖父这辈就来到了都城。当时镖局还不叫关岳镖局,叫金威镖局。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而那件事险些让我祖父丧了命,多亏了我祖父的一位兄弟出手想救,他才化险为夷。之后,他就将镖局的名字改了,从他自己的名字里取了一个关字,从他兄弟名字里取了一个岳字,组成了关岳镖局这个名字。那时候,我们关岳镖局在都城是很有名气的。权贵和富商们都喜欢找我们押运东西。我们的生意是络绎不绝。”
“但如今好像已经没有关岳镖局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