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宴慌忙逃开的样子,就像在躲避一只祸乱苍生的人间妖孽。
筑基之后,沈鱼脸上虽然留着一些婴儿肥,但是那双桃花眼已经开始变得细长起来。
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在想什么,那双勾人的眼睛就像两条细细的水流,婉转地绕在她的身上,除了一如既往的依恋之外,还多了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是错觉吗?梅宴的心尖像是被一只小猫爪挠了一下,痒痒的颤了颤。这把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避了徒弟的目光。
沈鱼注意到她突然变得慌乱的神情,这种样子很熟悉,他偶尔会在缠着他的一些女修士身上看到——如果他不小心笑了一下,就会看见这种忍不住脸红、羞涩的受宠若惊的表情。
不过,这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师父脸红呢!
他心里觉得好笑,面色却一本正经,从榻上起身端坐。
“辛苦师父救我。”他努力把桃花眼眨得天真一点,“师父,你是不是看见我的噩梦了。”
他掉进镜子里之后就不省人事,也不知道梅宴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在外面看着?若是被她知道自己身上的问题,那就得赶紧编一套解释,想办法萌混过关了。
梅宴却是再次误解了,她记起刚才幻境里发生的事情,开始惭愧。
真是太打脸了,她刚刚信誓旦旦地发誓要好好疼他,结果一醒过来就像避瘟神一样把他推开。
她赶紧把自己的慈母心找回来,抱住沈鱼的脑袋安慰:“徒弟放心,我对你说的话,每一句都算数!”
“……?”沈鱼突然被胸埋,有点愣愣地没反应过来。
不过,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没有听见他和“沈宣”之间的对话内容了,否则至少会震惊一下、纠结一会儿。
不知道就好。他这才放下心,小手搭上梅宴的脸,懒懒地眯起眼睛:“师父你有这个心就好了。真碰到什么困难,也不用太过勉强。”
“这有什么勉强的!我说能做到,就肯定做得到。”梅宴自信满满地挺着胸,努力端着长辈架子。“你也不要那么在意你爹的事情啊。他是受罚,是真的迫不得已,才会离开你的。”
沈鱼盯着梅宴,仔细地看——他很纳闷,这女人为什么总是在说沈宣的好话?为什么她总是给一个渣男的人品打包票?
摊上这样的爹,他又不傻,心里难道没数吗?
他把梅宴看得后背发毛,这才摇头道:“不,爹爹和你不一样。如果我不乖了,他就会丢下我,而你不是这样的人。”
梅宴手足无措,“你也别这么想啊,他毕竟是你亲爹。”
“就事论事而已。”沈鱼垂下眼睛,“我爹说过,我若是淘气,就把我扔掉。你们修行者不都讲究‘言出法随’吗?我相信,他说的时候,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梅宴纳闷,“你还有淘气的时候?”
以她对着孩子的了解,真的算是清心寡欲,那些恪守全真戒律几百年的修士,生活都比他要精彩一些。
“我只是想看焰火。”沈鱼抿起唇,虽然是故意告状,但也忍不住露出一些憧憬。
“我从小没出过门,头顶上只能看到四四方方的,院子大的一块天。但是,那天的烟花太好看了,我没忍住,就翻了墙,从隔壁跑出去了。”
他抬头,无奈地笑了笑:“后来爹爹把我找回来,给我立了个规矩:不许偷跑,不许接触外人,否则就把我送给别人,此生再不相见。”
“怎么可能!你们是血脉相连的父子……”梅宴笑道,却突然语塞,不敢再说下去。
她想起来,密山派有一种追踪术,可以用至亲的血脉寻踪觅迹。
沈鱼保持微笑,他已经在密山术法总集上读到过这种异术了。沈宣没有真的扔了他,这或许才是唯一的原因。
自家父亲有多凉薄,他比梅宴要清楚的多!
意识到这种凉薄,梅宴也有点心惊,却不敢表露出来。可是,虽然她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却突然发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实。
“等等,我听你说的意思,你爹他从来不让你跟别的人接触?为什么?”
“留下痕迹会被别人找到。爹爹伤得很重,我们要藏好。”
沈鱼回答地很自然,这样的逻辑对他来说顺理成章。自己只是个拖油瓶,不能拖累父亲,更何况,如果父亲暴露,两个人都会倒大霉。
梅宴坐到沈鱼的小书桌上,托着下巴思索。他在揣摩沈宣的心思。
凡人的城市里,也是有低阶修士的,大城市更是仙凡混居,灵气驳杂。这些人气和灵气,都可以掩盖他疗伤时候的灵气波动,远比那些深山老林要安全。
沈宣的心思真是极端谨慎,或许正是因为这种谨慎,他才能在破戒掉阶重伤的情况下,成功躲避密山派的追捕,而且一躲就是十年!
但是,为了彻底隐藏踪迹,就让孩子一直禁足?“四四方方的一片天空”,就像深宫中的女人一样,想想就可怜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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