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一个女人毁了容,尤其是她这样一个大美女,多多少少总要难过,甚至还要花些时日去接受事实。但鸢珀着实与众不同,自更阑取药回来,她竟未有丝毫悲悲切切的模样,偶尔还能听她哼起欢实的小调。
毁容这样的事情,她能在一瞬间狠下心来,就这一点来说,她还是很佩服鸢珀的。
更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这样一个金尊玉贵之人如此向往自由,那种对自由强烈的追求让更阑感到诧异,许是她这一辈子被管束得太好了。她跟母亲不同,母亲也被养得好,但是太放纵的好,才会觉得一个人必须要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亲生子。她是被管得太久,从生下来,就被看作是下一任天帝的天妃去培养,她若是个无主张的倒也罢了,偏偏她是这样的外柔内刚,家里人越是反对的事她就越要去做,刚好遇上一个还不错的成珞,她就偏要和成珞在一起。
不能说她向往爱情,但她确实是一个敢于和命运抗争的女子。她被压抑得太厉害,才会逃离了掌控,连毁容都能这么开心,还把逃婚当作和命运抵抗的方式。
更阑一向睡眠不稳,半夜又是被惊醒了,满头是汗。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喘着粗气,随后发现又是场梦,这才定了定神。
不想鸢珀侧躺在一边突然开口,打破寂静:“你刚才哭了,嘴里喊着阿娘。”
“我没有问过你,你的父母是谁?”她盯着更阑问道。
“我是你的胞妹,你的父母便是我的父母。”更阑不大喜欢被人打听自己的身世,所以语气也不太和顺。
鸢珀翻了身,眼神投向房梁,淡淡一笑道:“今天我特别开心,因为我看到牡凝的神情,便知她再也不会指望我了。”
许是刚才被惊醒,有些虚热,更阑便掀开被子,起身去倒杯水喝,散散热气。
她坐下道:“今天百花仙子来找过我,听她的意思,也是有意让我取代你。”
“我母亲这个金兰姐姐啊,总是精打细算的。”鸢珀笑道。
更阑没有回话,继续倒了杯水,鸢珀缓缓叹了口气说:“你是我胞妹的消息传出去了,不过牡凝是瞒不住的,我便告诉她你是我的义妹。你提防着她吧,想必她日后,定要拿你的出身来压排你。”
更阑轻轻一笑,淡淡说道:“你告诉她我是你的义妹,不就是为了让她压排我?”
鸢珀放肆地笑了:“没错,你有了把柄在别人手上,也不怕你食言了。”
如此看来,她也不是全然不顾她的仙族。
更阑缓过神来,摇晃着杯子里的水道:“你应该很恨我吧?我让你自毁容貌,也让你没有退路了。”
半晌,有月光透泻进来,最终驻足在床前,听鸢珀悠悠道:“其实我从小就不喜欢这张脸,我常想着,如果我的脸被毁了,他们是不是还会逼着我练琴,我只是一直没有勇气付诸行动罢了。我一点也不恨你,相反,我挺感激你的。”
更阑搁下手中饮尽的茶杯:“嗯。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没有了美貌,成珞还会不会喜欢你。”
鸢珀又翻了一个身,渐渐闭上眼睛,嘴里喃喃念着:“会的。会的……”
更阑嗯了一声,热气已是散得差不多了,便施施然躺回床上。论起来这天上的日子实在是舒坦,冬暖夏凉的,她却再也无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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