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隐仙尊安慰道:“殿下勿慌,不是什么要紧的病。”
她持着团扇的扇柄,用扇骨轻扣床上女童青黛。一股暖意从眉心遁入身躯,四肢渐渐舒展开来,像那枯涸的藜田得到及时雨一般,三魂六魄被焕发而来。
舒卿睁开了杏眼,不知这是哪里,只见床榻前站着一慈祥宁静的仙人。
“只是被那寒冰玉露伤了元魄,没什么大碍,小殿下可放心。”
说罢,就没了踪影,来无影去无踪,洛隐仙尊向来如此,只剩几缕淡淡兰花香残留着洛隐仙尊的余温。
这洛隐前脚刚走,哪知仙后便马不解鞍赶到。
金莲未入,斥声先到:“灼华,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
只见那仙后怒气腾腾杀进浮生殿中,随行的仙使都跟不上她的脚步。
糟了糟了,怎么还是被发现了。原是想着从偏门进来就无大碍怎就……
正苦思冥想怎么会被母上发现,一张毛骨悚然的面孔就出现在眼前。
怒拍檀木钳螺钿八仙桌,劈头盖脸叱骂道:“这蓬莱嫡子身份你不要,我即可让你随了愿,为了一小小牧马童当众重罚仙使,整个蓬莱都耻笑了去,人人都笑到你这太子也不过如此,我这蓬莱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这般凡言俗语岂是一届仙神所言,议论太子本是大罪,母神不责罚他们,倒来斥责我?”
“好一个能说会道的小儿,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该和这等小仙厮混一起。”
闻听此言,床榻上的舒卿跌了下来。
“舒卿。”灼华回头要扶,却被舒卿摇头止住。
“我自知身份低贱,殿下垂爱才与我一同玩耍。”她吊着一口气,慢慢摸索下床緣,抓住了浮雕螭虎状床牙,颤抖着站起,带着倔强坚定的神态。
“我一个小牧马童也不适合在这威严的浮云殿久留,这就先退下了。”说完头也不回,颤颤悠悠地走出殿门。
“等等。”说出口的话却改变不了斯人远去,正要相追,却被仙后一把拦住。
“不许不出,你追出去可知后果是什么?”仙后在身后大喊道。
“连跪别仙后这样简单的礼仪都不知,她的教养可想而知。”
灼华殿下转过了身,两横凄泪落面厣,一双空谷失真色。
“什么礼仪教养,这诺大的蓬莱只不过是驯化我的金丝笼,要我斩破七情六欲,抽断愁丝病须,现在囚禁我的灵魂于殿内做那无血无肉的太子殿下还不可,就连我渴望自由的凡胎也要夺走,难道孤独一世才可以完成大业,镇守三界九州吗?”
仙后看着幼子形单影只地矗立在殿前,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颤抖的话语中感到满满的寂寥落寞。
她劝慰道:“灼华,龙族已经选择了您来继承,没有别条路可走,千万要懂得为母的处境,也是为了你好。这宫殿霎是冷清,但也不是无人能近,云栾国公主她……”
灼华知道她要说什么,他崩溃的大哭,歇斯底里。“为什么……为什么身为龙族殿下不能和牧马童一同戏耍,三龙用亿年修行保的是三界苍生,尔等龙族血统也只是为了镇守九州才有这行云架雾之能,用身份地位来划仙论道的做派,这和人间有何不同?道貌岸然还不如人间来的实在。”
情到深处,胸口什么物什隐隐作祟,倏地震裂而开,一魂龙魄被折损,殷红的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洒在朱色殿门前,显得十分扎眼,半缕精魂吊着龙身,却早已双眼迷离。
“华儿。”仙后吓得冲上前,抱起幼儿,紧紧搂在怀中,声泪俱下,呐喊着“把御医叫来!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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