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徐鸣说谎了，或者说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说谎。他为什么要转学？他也说不清。那晚得知千林要转学的事情，他又是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早八点多，王苏青还在镜子前刷着牙，他就按捺不住地跑到她跟前。把王苏青吓得，毕竟往常这个时候徐鸣应该在睡觉，她还以为她这个疯儿子打游戏一直打到现在还没睡觉呢。徐鸣不管王苏青对他唠唠叨叨那些话，径直的说出了自己的意图——他要转学，要转到朝阳中学。

“你大清早的说什么疯话啊？你在西园中学上念书念的好好的，你跑那大老远干啥玩意儿去？”王苏青果然十分不理解。

“我那叫念书念的好好的吗？”徐鸣靠在门上，好像提出要求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慵懒的看了他妈妈一眼。

他清楚的再不能了，他谈判的筹码，以及最能打动他妈妈的理由。果然，只见王苏青眉间多了几分惊喜，“你的意思是说？你去朝阳中学就能给我把书念好了？”王苏青拿起毛巾，在脖子，耳后都擦一擦，开了温水把毛巾洗净挂好，走出去拿起已经装有煮开过的水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徐鸣跟在她身后，回答道：“我可没这样说。”他说这话。不知是欲擒故纵，还是想给自己留退路——即便他没有念好也是正常的，因为他没有承诺过。

“那你在这蹦跶个什么劲儿？”王苏青嗔怪道，巴掌毫不客气地落在他身上，啪一声清脆的响，母子俩都乐了。徐鸣捂住被巴掌打过的位置，委屈巴巴地，“可我也没说念不好。”

王苏青听闻此话看了儿子一眼，低下头略微思索一下，又喝了口水，徐鸣也不急，耐心地等着。“你这事儿跟我说没用啊，你得跟你爸说去。”末了她还是想给儿子多一重的考验。

徐鸣微微皱眉，啧了一声，“我跟他说哪有用啊？”他知道王苏青吃软不吃硬，扯了王苏青的睡衣袖子，摇了摇，“妈，在爸面前我说话哪有你说话管用，你去跟爸说一准行。”

“你别给我来这套啊。”说着她去房间把自己手机拿出来，“我打电话，你自己跟你爸说”。手机屏幕上已经是拨号界面。徐鸣刚想冲上去摁断，那边已经接了起来。“喂？青青啊。”开了免提，电话里传来低沉浑厚的男声。

“喂……爸。”那边很显然顿了一下，“找我什么事？”

“爸，我想……我想转学，转到朝阳中学。”

听到他说要转学，徐父不知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一想起这个不学无术整日惹事的儿子，他隐忍着欲升上来的怒气，压低声音说：“你转学干什么？西园把你开除了？”

徐鸣沉默了，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王苏青见状赶紧拿起电话，“你干嘛这么说儿子啊，儿子说，他转去朝阳中学，以后会好好念书的。”

听见老婆的声音，徐父态度软和了几分：“青青，你不能总是惯着他啊，他迟早会给你惯坏的。”

“哎呀，儿子又没犯什么错误，你何必对他那么冷言冷语呢。阿黛都跟我说了，他在班上表现都挺乖的，我听说这个星期课堂上睡觉睡得少了很多，我们家儿子还是有把我们话听进去的。”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王苏青知她丈夫这是动摇了，忙加把劲儿的煽风点火：“你就让他试试，试试又没什么损失，你就托人问问吧。”

半晌，徐父说：“那有消息了我给你回个电话。”王苏青说好，却没挂电话，问了几句吃饭没有，今天工作多不多，注意休息之类的话。

徐父名叫徐睿卓，冷面心软，常常出差在外，少有时间陪伴妻子和儿子，他心里是觉着亏欠的，徐鸣不爱学习，他一是没有时间管教，二是他并不觉得小孩一定要学习好才是正道，于是只要徐鸣不干出违法的事情，他都随着他去。面对儿子，他的话很少，常常是冷着脸，实际上是他不知道要和自己儿子说些什么。一来二去，在儿子面前的这种状态竟改不了了，于是，虽然他在儿子面前是威严的，可他和儿子的关系，却是疏远的。他自然也不喜欢这种状态，无奈自己无力改变。

王苏青挂了电话，手指点了点徐鸣的额头，“你呀你，真是让人不省心，妈这么帮你，你可不能辜负我啊。”徐鸣知道事情十有八九能办成，此时王苏青说什么是什么，他握了那根戳他的手指头，顺势把他妈妈扯到怀里，甜言蜜语道：“妈最好了。”

王苏青推开他，但被儿子一抱自然高兴，她抑制住向上抬的嘴角：“去你的，你上次还说你小姨最好呢。你坐着，等妈给你煮早饭，我瞅你就是没睡呢，吃完早饭赶紧给我滚去睡觉！”

徐鸣坐在沙发上，不言语，他现在没睡觉的心情，他在等他爸爸回电话。

吃完了早餐，王苏青就催促他去睡觉，他倒总是有借口：“妈，刚吃完呢，得消化一下睡觉才好。”王苏青哪里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往日吃了饭早躲房间去了，要消化也不会坐在房间外面消化。她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等你爸回电话了，我就马上告诉你，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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