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林紧张地呼吸着，他果然猜到了。

徐鸣收回他的目光，“如果我没有看见你偷看的样子，等我回来了，你是不是会假装不经意地问我，刚刚我和杨川去干什么了？”

他说的不错，那天如果他没有看到她偷看的样子，她说不定真会这么问。千林觉得她好像是徐鸣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身上的一缕一寸都被徐鸣看的清清楚楚。她没有回答，实际上已经是回答了。

自从今天早上，当徐鸣不经意地开玩笑说她对杨川感兴趣时，她那一闪即逝的慌乱，迟迟没有从他的脑海中消散去，旁人越是打趣他俩，说他二人般配，他心中的猜疑，就越是成型。

“我陪杨川，去十五班跟他喜欢的女生借语文书，杨川说他把语文书落宿舍了，但没有，他从来不带书回宿舍。”徐鸣能看清千林的睫毛根部，她的眼眸是平静的，看起来并不感到惊讶，“这件事你也知道了？”

千林不禁苦笑，是啊，如果她听到杨川找借口去找他喜欢的女生，如果她事先不知道杨川有喜欢的女生这件事，她此时应该表现的很惊讶才对。其实她现在对杨川那天去了哪里已经不好奇了，而徐鸣主动告诉她，也许并不是想告诉她事实，而是在试探她。他在猜测她的心，要命的是，他什么都猜对了。

沉默，空气中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人的喉咙。

徐鸣再次问出早前他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你那天，为什么请假回家？”虽然他可能已经知道了答案。

“因为就在那天，我知道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他有喜欢的女生。”

千林突然觉得眼前模糊一片，有泪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像前几天从天空中落下来的雨滴。徐鸣触到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那里藏着少女的秘密，藏着少女最美好的感情。少女喜欢上了一个男孩，默默地喜欢着，但男孩的心已经被另一个女孩占据了，少女很伤心，很伤心过，但已经决定再也不会为此事伤心了，这是对别人的成全，也是在保护自己可笑的最后仅剩的自尊心。

这一次是真的，这是最后一次为这段荒唐的感情落泪。

徐鸣没曾想竟把她弄哭了，着急慌忙地找不到纸巾，竟然拿着他的校服外套的袖子就往千林脸上糊，千林感觉自己的脸被粗糙的布料刮着，她忙阻拦他，按下他的手：“你干什么？”此时她心里的愁云已消散了一大半，徐鸣无辜地道：“我没纸巾啊，帮你擦擦眼泪。”

“我看你刚刚也流了挺多汗的，我也帮你擦擦。”千林说着就把校服往徐鸣脸上糊，徐鸣起先挣扎，后他的皮肤感受到布料的摩擦，他懂得刚刚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好心，却被当作驴肝肺了，他也就任由着千林胡闹，这一来二去的，气氛已经轻松了许多。那件千林不能启齿，而徐鸣知道却不愿提起的事，化成一个泡沫，只一刹，升到空中，在阳光下映照出彩色，触一触，破了，然后随风消散于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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