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听见有人“砰砰”的拍着门时,她还以为是幻觉。直到……“千林!开门!你出来!我有事跟你说。”高玲玲的声音响起。
门开了,高清念却看见她的背影,她回床上去了,高清念看着她,她的脸没有一点血色了,苍白着,不健康地白着,她围着被子坐在床的一角,像失去了阳光和水分的花儿,像受了伤的小动物奄奄一息地蜷缩在角落。
高清念又看林梓琴,林梓琴站在她旁边,她看着她有些憔悴的脸,看着她眼底的心疼。要不是今天她出门的时候正好碰上出门倒垃圾的林姨,她看见时根本不敢认,林姨性格张扬,平时爱穿红的紫的衣裳,再怎么样也会穿件鹅黄,今天却穿了件素白素白的,衣服上有淡淡的花纹,虽说也淡雅的很,可这完全不是林姨的风格呀。平日里林姨神采焕发,“叱咤风云”,今日却垂着头,甚至没看见她。林姨为何如此性情大变?说句不好听的,简直像屋里头死了人……
她忙问林姨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虽这样问,但她一问出口,也很快猜到了。林姨还能因为谁变成这样?她记得小时候千林发了一场高烧,马上抱去医院了,烧很久才退下来,林姨急的嘴唇都白了,当时她还小,但见到这样的林姨她也觉得很惊讶,所以印象十分深刻。
她问,千林还没有去学校么?林姨说,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吃的又少,还整日待在房间里,问她怎么了也不说话,问多几句她便哭起来,她再也不敢问了,我打电话给学校的老师,学校老师说她前几天,哎哟,前几天卷进了一个盗窃案,我说我的林林怎么会盗窃呢,我的林林她是那么乖,可怜的孩子,老师说要来家里看看她,我的林林我是最了解不过的了呀,我问她,你愿不愿意让老师来,她果然不愿意,她愿意就怪了呀,我和她爸说话她也只是哭……
林姨,林姨,你先别哭,后来怎样呢?
后来,我只得跟她哥哥说了,我本来不想跟她哥哥说,她哥哥在国外,日夜颠倒的,唉,最后还是说了,她哥哥把她骂了一通,孩子一句嘴没回,根本不愿意搭理她哥。她哥跟她说他要回来瞧瞧她什么德性,哎哟,我的林林啊,突然死而复活一样,她立马吼她哥:滚!我还以为我的林林要回来了呢!谁知道她喊完了之后对我说,她累了,让我出去……哎哟,我的林林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哼,你知不知道那盗窃案的犯人是谁?根本就没有犯人!根本就没人偷东西,是那个老师自己神经兮兮的,唉,我怕林林生气,我还得忍着不去学校闹事,可是这孩子……根本没有点要好起来的样子……
林姨,你别哭,所以她没偷东西,对吗?
当然了!我的孩子这么乖!她是不会偷东西的!老师说,也许是她的同学把她伤着了,她的同学说她是小偷……
林梓琴在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面前,时而委屈,时而激动,时而愤慨,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她突然想起什么,眼睛放着光,抓住高清念的手臂,好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玲玲,虽说你俩吵了架,林姨一开始也是不敢叫你来啊,但现在,林姨也只能靠你了,也只剩下你能试一试了。”
高清念心里早已经急的不成样子,而且还堆积了许多疑问,但她没有立刻的点头说好,而是说:“那好吧,看在林姨你的面子上我就去劝劝她。”
说着二人三步并作二步走进林梓琴家中去了。
当千林打开房门,高清念看到她这副样子,好像在风中摇摇欲坠的花骨朵,再看见林姨憔悴的脸,她马上气的不打一处来。她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拉着千林的手腕就把她往被子外面拽,她粗暴地喊:“穿鞋!跟我出去!”千林很明显地皱着眉头,高清念也注意到了千林的神情,嘴上还在催她动作快点,却也松开了手。
林梓琴虽说看着女儿被这样对待也有些心疼,但她既然已经委托了玲玲,更何况这两个孩子她从小看到大,两个人的性格跟相处模式,她是清楚的透透的,她不好说什么,就由着这两个孩子去吧。
千林面无表情地跟在高清念后边,她带她进了电梯,按了最顶层,千林不知道她带她来这里干嘛,最顶层没有她们认识的人,但高清念继续带着她,闪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是扇大门,进去是楼梯间,千林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楼梯——这是最顶层,最顶层上面就是楼顶了。这条楼梯很脏,因为不会有人来走,地上有几个烟头,还有几个被捏扁的饮料罐。
往上走,是一道大铁门,铁门生了锈,有一条很粗大的铁链套在锁扣里,铁链绕了一圈又一圈。它好像不属于这里,更像是荒废的无人区里的门。
高清念推开大铁门,门发出吱呀一声,铁链子还套在锁扣里,她用手顶着铁门,撑开足够她二人钻过去的缝隙。
她示意她从铁链底下钻过去,她没想什么,照做了,眼底却藏不住惊奇,高清念总是能轻易地发现这些新奇的地方。她也搬来这里住了那么久,可她从来没想过要上来顶楼。就算上来了,看到这样一扇铁门,她也会跑开的,不会去尝试是否能推动它,更不好奇门背后有着什么。
玲玲总是比她先一步发现这个世界的美好之处,当然了,有时是这个世界的残酷之处。
两人都钻出来了,门发出吱呀一声自己关了回去。
是夜晚,风吹过,满是凉意。
外面好像下过雨,周围的黑色的小石子,黑色的尘土,凝结在了一块。地板有少数几处不很平整的,有浅浅的水渍。兴许是乌云还没有走,月亮和星星都没有跑出来,天黑压压的,像一块墨蓝色的大幕布。
千林穿了一条白的不能再白的白连衣裙,在这天地之间白的刺眼。她的黑色浓密的长发没有扎起,好像瀑布倾泻下来。有野猫在附近游荡,肆意地叫着,哇哇的像婴儿的哭声。
她听见玲玲向她走来,她脚踝处系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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