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政抚摸着郑合欢的小脑袋，面露无奈，“欢儿，你长大了，师傅可能不能再陪你了。”郑合欢意想不到，师傅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突然说要离开，一时不能接受，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强忍着眼泪落下，哽咽着说“师傅，你要去哪，可以不走吗。”

聂政轻微地摇头，“师傅要去秦国，这是我的宿命，我必须去。”“欢儿，师傅此次前去，可能无法再回来。师傅不在，你要好好长大，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怨恨。”郑合欢听着师傅这诀别的话语，已经能够想到师傅此去十分危险，心里一阵急躁，哭着说道“师傅，我不想你走，为什么一定是你去，我去求义父派遣其他人去秦国，你们不是挚友么，他一定有办法不让你去的。”聂政蹲下身子，用指腹擦掉郑合欢脸上的泪水，无奈的笑着。

“合欢，师傅给你讲个故事。我本来家中乃是屠户，以卖猪肉为生，家中只有老母亲和一年长我半岁的姐姐，虽是不富足，但也和乐。一天一名高官带着百两黄金来到我的家中，说要我去刺杀当时才为宰相不久的侠累，我知道这太过危险了，那一天我未答应。然而第二天他又来了，我从集市回到家中，就看到这位高官正我母亲谈话，他问我母亲高寿，是否想看未来子女成家立业的那天。这位高官就是当时风评较盛的严仲子，他竟以我母亲的性命威胁我，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剑去铲除对他产生威胁的侠累。无奈之下，我只好答应了，那是我第一次成为别人手中的剑，后来刺杀失败，被侠累围剿活捉。”

“但是，侠累却不杀我，他要我去将严仲子杀了，不然他将不会留着我母亲与姐姐。就这样我被迫成为侠累手中的剑，这是我第二次成为我手中的剑。这次我将严仲子杀了，但是却开始了逃亡。我的姐姐以为我是死了，就出门来寻我，可是世人认为我将一位好官杀了，所以顺带鄙夷唾骂我的姐姐，我姐姐以为若是一命抵一命就会消除世人鄙弃怨恨，竟当街自杀了，而当我回到家中才知道我的母亲最终会在失去儿女之后悲愤而逝。我当时都不知道该去怨恨谁，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绝望。知道后来我遇见你，欢儿你真的很向我姐姐，你的容貌，聪慧，性情都是极像的，所以我想拼尽全力的让你好好活着，无论要我做什么。”

“欢儿，这次去秦国，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成为别人所中的剑。他们要我去铲除那个对他的富贵荣华产生致命威胁的人，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解脱，但是侠累答应我会护着你，让你活下去，那就是值得的，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郑合欢听着师傅回忆自己的过去，早已泣不成声。双膝跪地，抓着师傅的袖口，“师傅不要去，欢儿舍不得您，欢儿不要您冒险去换我的命。您走了谁也不会真正的保护欢儿，您定是也不放心的。”

聂政闭上双眸，掩去眼中的泪水，忍痛拂去抓着自己袖口的小手，强迫着自己隐忍，“欢儿，你定能好好的活下去，侠累虽不是好人，但也不是言而无信的小人。以后要与你师兄好好练武，在我离开之前，都不要再来了。”随后不忍再看已是悲痛欲绝的徒弟，狠下心离开，却半点不敢回头再看。

郑合欢知道师傅离开将会成为无法逆转的事实，这是自己第二次面对离别，然却比与姐姐离别更加的痛苦与绝望。阿姐去了秦国，那是带着生的希望，有生之年或有机会与姐姐再此相见。师傅的这次去秦国，那就是赴死，这一离去那就是阴阳两隔。

命运竟如此的捉弄自己，原以为爹爹回来了，一家人就此可以团圆，但现在却将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送走。可恨的是我却无力反抗，我竟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们离开无法挽回，可悲的是，他们的离去就是为了保护自己，来保护着这破败不堪的国家，保护着这与他们无半点关系的贵族利益。

这新年第一场雪纷扬落下，郑合欢看着这雪的肆无忌惮的闪耀着它的洁白晶莹，落得这么不顾一切，真是觉得刺眼。待回头时，却看着霍琛撑着伞站在雪中，与她对视，“下雪了，我来接你。”郑合欢看者霍琛，眼泪又不知何时落下，师兄，又是一个保护着自己的人，会不会哪天又将离去，害怕命运又让自己失去对着珍贵无比的人。

郑合欢拼命地跑向霍琛，用力地抱着他，“师兄，我好恨，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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