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35年,这一年郑家远嫁长女,又迎来幼子,经历了离殇又喜迎新生。且郑云在秦王后宫颇受宠爱,秦国在连续攻克韩国疆土之后暂时放弃了对韩国的蚕食,举国上下得以松口气,过上个好年,郑家名望在这一年也达到了顶峰。
然巅峰亦是悬崖,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在郑家幼子韩不离出生三个时辰之后,宫里便传来口谕,恭贺郑家添丁,后继有人,并且传召郑国携幼女进宫赴宴。而郑国这样一个身无官职又无爵位在身的平民,在韩国并无稳固的根基,受此殊荣,无疑是会让韩国贵族,士族阶层眼红、忌惮。这便是悬在郑家头上一道隐形的剑。
郑国送走那传口谕的宫人之后,带着郑合欢去了寝室。看了看已经清洗干净的幼子,忍不住逗弄,这孩子不知是感受到自己的爹爹在抱着自己,竟睁开眼睛看着他还乐呵呵的笑。随后郑国将孩子交给乳娘,蹲在床边抚了抚郑王氏那苍白的脸颊,“夫人,你辛苦了,你为我郑家做的贡献为夫永生难忘。今天正好是除夕,不离出生,于我郑家可谓是双喜临门。只是夫人,王上派人来传口谕,要我和欢儿今晚进宫赴宴,今年遗憾,除夕夜咱们一家人不能一起过。”
郑王氏伸出手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去握住郑国的手,“夫君,你和欢儿进了宫,一定要万事小心,我在家里等着你们。”随后抬起手摸了摸趴在床前的小女儿,眼里含着担忧。
待到酉时,王公贵族皆入宫赴宴。宫人也硬着郑家妇女入座,二人发现这安排的坐席位置并不靠后,这使得郑国更加忐忑,一时也猜不出这皇家是何打算。郑合欢看着自己爹爹脸色凝重,心里也是明白今晚赴宴定不简单。
郑合欢入座之后,看了一圈今日赴宴的人员,待看见义父侠累已经入席,且还带上了师傅聂政赴宴,心里稍稍的平静了些许。随后看着对面席位宫人引着两名年轻的男子入席,待人坐下,郑合欢才看清那竟是张良,便能猜到他旁边的男子,就是他的胞弟张绣。
而此时的张家与郑家便是另一种局面,虽根基稳固却荣宠难存。张家先辈辅佐五代韩王,张良祖父张开地与其父张平更是一代名相,有“五世宰相”之称,张家的显赫便是达到了顶峰,一时风光无限。但是如今张家并无子弟入士,虽先人的创下的基业可庇护子孙数代也不成问题,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在朝中少了势力,那在整个韩国的权利中心又如何守住根基。
说来也奇,以这张家子房的背景和才华,若是在其父去世之后走上仕途,重新带着张家走向辉煌不会是什么问题。然而他却选择带着张家子弟不入这权势中心,就此隐居避世。这要么是张子房并无世人所传的那样有才华,要么是他目前不愿入士,不愿为这皇家臣。若是后者,他是不是已经断定了什么,不愿卷入这浑水之中。
郑合欢还在思索着,宴席已经开始。而宴席上一位头戴冠,身穿绿色宽袍大袖的官员向韩王行了使者礼,这便是秦国派来的使臣,今日出现在韩国除夕宫宴上定是不简单的。
随后秦使端着酒杯,头颅高昂,态度傲慢。站在郑国的坐席前,执杯拱手行礼道“郑水工,吾王派我来带了话,定要当面感谢郑水工对吾秦国的贡献。一是感谢郑水工培养了郑美人如此貌美兼才华不俗的奇女子,吾王圣心甚乐。二是感谢郑水工为我秦国修筑郑国渠,使我秦国水利兴,百姓富足,兵强马壮,郑水工于我秦国那是功不可没。我在这里满饮此杯,向郑水工致谢。”
郑国听着这秦国使者此时这一番感谢之语,心里发寒,意识到这早已贴在自己身上的的催命符要开始发动了,以韩王的气性必不会留着自己。若是那天韩国蒙难,那自己将会从这一代功臣成为千古罪人。
郑国手抖着往酒杯里斟上酒,“秦王谬赞了,郑国岂敢受如此大礼。国在此满饮此杯,表达歉意。”郑合欢知道现在的局面对郑家很不利,只能伸出自己的手拉住父亲的手,父女两相互给与力量。
在这乱世韩国弱小,稍有不慎就会被列强灭国,而郑家不就像这韩国一样,无根基无势力,被士族大夫盯着,随时准备蚕食,稍有不慎便全家覆灭。
韩国无力挽救其颓势,这郑家又哪里有力量与这些贵族抗衡。一旦榨干郑家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必会将其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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