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妍真的没有给吉栩时间与叶嘉良交流，直接带着他就往金山赶去。

三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着。秦妍在第二辆车的后排座位上轻轻靠住了吉栩的肩膀。

吉栩当然一直在想秦妍。所以秦妍一靠上来，他就抓住了秦妍贴近他的那只手。

透过肩膀上传来的感觉，吉栩知道秦妍几次欲言又止。

“你是想说念之姐姐的事吗？”

秦妍的脑袋点了两下，几缕长发顺着吉栩的肩膀滑落下来。

吉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念之姐姐这个称呼，还是由秦妍率先喊起来的。他还没有想过，要怎么和秦妍谈论贺念之的死。

在轿车的一次颠簸后，秦妍更紧地靠在了吉栩身上。她说道：“本来，面对着漩涡、克隆、企业之间的竞争，还有克隆体对我的意念影响，我也会害怕。但是我现在感受到的这种害怕又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知道。”吉栩将一条手臂绕过秦妍的后背，抱住了她，“那些人，居然可以对念之姐姐下手。”

秦妍像是咽了一口口水：“对一个普通人都能这样。对我们，就更不会留情了。”

她的话提醒了吉栩，他们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从身份作用上来说，他们是漩涡实验触摸宇宙和物理真相的媒介。现在能够念大学、做星岸集团的总裁，那是eenie的安排再加上无比的幸运才能走到这一步的。

但是吉栩并不确定，裴雯嘉幕后的黑手，会怎样看待他们。也许……任何阻挡他们前进的人都必须抹去。普通人如此，他们两人克隆人更是不值一提。

吉栩指了指隔着玻璃的司机和保镖：“所以，你别再一个人瞎跑了。让他们保护好你，这样我才能放心。”

秦妍沉默了一阵，然后慢慢将头向下滑了一段，然后喃喃道：“时间过得太慢了。”

“恩？”

“从我们看到漩涡，收到明年的纸条到现在，才过去多久？”

“不到两个月……”

“但是距离那个日子，还有九个多月。真的太慢了……”

吉栩只能将她抱得更紧一点。

他们两人现在陷入了一种注定无法解脱的痛苦。就像吉栩小时候看过的电影，主人公知道了自己的一生会怎样度过，他并没有过得更好，而是越来越消极。又好像他看过的某本书，就因为宇宙诞生时的一加一等于二，人类未来的一切都可以被计算出，被准确预言到。结果人类在死气沉沉中灭绝了。

明年七月二日注定会发生的事，就像是一个套索，已经牢牢套住了吉栩和秦妍。两人都悄悄投入了巨大的精力为那一天做准备。但是再这样下去……他们会在精神上先垮掉的。

想到这里，吉栩突然很感激秦妍将他从叶嘉良那里强行拉回金山。他需要这个意外的休息，秦妍也需要。

车队停在金山的家楼下后，吉栩和秦妍两人自己走上楼去。在吉栩用指纹打开家门时，一下子就被满溢出来的亲情给震撼到了。

林萱和戴芸芸是跑着冲过来拥抱他们的，吉扬和秦海生也仅仅落后了两三步。也许这是两家六口人第一次这样围着拥抱在一起。

这里才是家呀。

在吉栩离开的一个月时间里，这里还是有了一些变化。爸爸妈妈们不再是一直窝在吉彬家这里做饭了，他们今天居然去了秦妍家准备晚饭。用秦海生的话说就是：“我们家的厨房再不用真的要发霉了。”

但是吉栩觉得，那是秦海生和戴芸芸终于也想着要下厨了。他们羡慕吉扬和林萱在厨艺上对吉栩和秦妍的影响。他们希望自己也有一些菜式，可以代表这里，代表家，可以让秦妍一直惦念着。

在爸爸妈妈早早开始忙碌的时候，他们又把这边的客厅留给了吉栩和秦妍。两人相偎着，不太认真地看着电视。

吉栩一直在摸着身下的沙发。摸着初吻那一晚他自己脑袋枕着的地方。

这里真是对自己无比重要的地方。

“明天，你要和叶嘉良报告这次西南之行的发现吧？”

“恩。”吉栩点了点头。

“有什么有的事情吗？”

“那里的山，在云和雾里时隐时现的山岭和村落。还是那里的人说，晚上看星星特别漂亮。在那里的医院，退个算是星岸集团的雇员，二龙，他说希望下一次我再去的时候是带女朋友或者老婆去的。”

秦妍捂着嘴笑了起来。

“还有另一件事……”

秦妍睁大了眼睛，等着吉栩说下去。但是吉栩却犹豫了，他害怕这件事会吓到秦妍，他希望可以把它说得让秦妍更能接受，可以说得更……温馨一点。

“秦妍，你脑中eenie记忆，在听到叠丰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那里发生过什么了吧？”

秦妍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那里就是星岸集团为了漩涡项目找代孕妈妈生育克隆人的地方，不止如此，还是我和你出生的地方。”

“我只是觉得，你亲自去看一下，会有更全面的了解。”

吉栩嘟起嘴想了想，然后也点了点头：“没错。我本以为克隆人这个项目是完全阴暗的，毫无道德的。甚至我会把它想像得非常血腥，就好像是对当地人们的一种欺凌和剥削。但是当我到了那里，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虽然隐瞒了代孕的是克隆人这件事，但是对那里的资助是实实在在的。”

吉栩恩了一声，接着说道：“尽管那里依然算不是富裕，也没有聚起人气热闹起来，但我能看见，没有人在挨饿，他们大部份人家的房屋也很新很坚固。”

秦妍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再一次将吉栩的大腿当作枕头：“我在获得eenie的记忆后派人去拍了很多视频资料回来。我们总以为，强者会对弱者产生绝对的索取，但是没想到，他们也有自愿的，甚至还有使了小心思反过来利用代孕项目的。”

“你说的是？”

“我看到一个小女孩，我敢肯定她就是我。是当地不能生育的妈妈利用去年的代孕项目私自留下的孩子。”

吉栩惊讶地叫道：“你也看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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