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也眼见着晏将军死在面前？”白鹄再次惊呆，晏阙不仅仅亲眼见证了母亲的死，难不成连父亲的死也……

“我想要父亲活着，明明还有机会活着，为什么就要做最坏的打算？我劝他，王浑带来的那队禁军人数不多，而父亲军队的人都只信服父亲，我们的人数和实力占绝对的优势，王浑暗害父亲，光这条罪，我们完全有理由就地处决了他们。至于回京之后皇上怎么待我们，以父亲的势力和在民间的威望，皇上想再用手段除掉我父亲，还没那么容易。可他不同意。

他一生忠君爱国，常年以来信奉的就是臣子听命君王的原则，与君王对抗就等同谋逆。所以从这位皇上继位之后我父亲都会听命于他，有所不满也忍着。皇上想杀他这个事实，令父亲终于寒了心。他，他杀了王浑后回京，虽然皇上不敢把他怎么样，但他肯定就要时时防着皇上，不知道皇上何时会动手杀他或者杀我和母亲。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家里，边关但凡有战事，他都需要赶赴战场。哪怕没有战事，皇上若以边关异动为由调派他过去，他还能不去？这不光光是因为皇命难违，更重要的是，百姓心里该如何想？而他不在身边时，我和母亲就会成为砧板上的肉，任皇上宰割。杀了王浑等于和皇上撕破脸，他不能这么做。”

白鹄问：“既然晏将军已经对皇上失望，那么就没必要效忠这样的皇上，找机会逃离京城，隐世起来，不是也可以吗？”

晏阙苦笑：“我以前跟你过，我从的理想就是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其实我父亲也是这样，但他比我更强烈。我也像你一样想过，劝了父亲，他不愿。他想把他的一生都奉献给战场，如果让他卸下铠甲，从此再不打仗，隐姓埋名，像普通百姓一样生活，他会郁郁寡欢的。他摇头时的那个眼神，我就明白了他心意的坚定。他宁愿战死，也不愿丢盔卸甲，从此再不踏足战场。”

“就因为这样，他就要抛下你们母子吗？他怎么忍心？”

“我们若隐世，我也必然要与仕途无缘，他……同样不愿我失去一展抱负的机会。那时我虽然十二岁，但已经赢了不少军功，做到了副校尉的级别。父亲很为我高兴和骄傲，他觉得我未来的前途只会比他更好。若是十二岁就结束武将生涯，我父亲不忍，他不愿意放弃的，就更见不得我为此放弃了。只要死他一个，我和母亲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我们不知道真相，皇上就不会亏待我们，就算父亲死了，皇上也要顾忌父亲的威名，善待我们。日后我依然可以做武将，上战场，所以他觉得，死他一个，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听晏阙这么一，白鹄就明白了。像晏将军这样胸怀和志向的人，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所以他会为了他更看重的东西而放弃性命。

“后来呢？你又做了什么？”

“我能劝的都劝了，也苦苦哀求父亲，可父亲心意已决。我当时还年轻，也没足够的能力，想不到更周全的办法了。父亲逼我答应，我只好听从了父亲。王浑的人看管的紧，为防被发现，我只能尽早离开。我又去见了曹婴，告诉了他父亲的情况，曹婴将军既恨皇上，又为父亲伤心。我们都知道，曹婴知道了皇上的秘密，一定不会留他这个活口，甚至曹婴的家人也会遭殃。我想找人救他出来，可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绝望，我都不知道该找谁来救？我刚升的副校尉，还没有信得过的人，更何况这事是跟皇上对着干，别别人不一定愿意，就算愿意，我也不能拖他们无辜的人下水。我的心腹只有简悦一人，可光简悦和我两人，如何从他们手里救出曹婴？你知道吗，我当时有多无助，有多恨自己没用，都是生死大事，都是重要的人，可自己完全没有能力救他们！”

“我能体会你这种感受，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也感到无比无助，恨自己没用，救不活母亲。可你已经尽力了，要是不自量力地行事，反而把自己搭进去，那才对不起他们呢。”

“他们也都是这么劝我的，我在战场打了两年仗，生离死别见多了，我不再是初出茅庐的男孩，我要长大，我需要迅速长大。我知道我需要冷静和理智，所以我强忍下泪水，强忍下愧疚感，和曹婴将军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和父亲一样，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他不忍因此连累家中妻儿。以皇上多疑的性子，难保不会赶尽杀绝。所以曹婴请我帮忙马上传书信给京中曹夫人，趁皇上还没动手前，让曹夫人和曹钦逃离京城。他亲笔写的书信，既能令曹夫人相信书信，又不用把我牵连进去。

我将书信秘密送出后，又潜回自己的营地，装作大病初愈的模样。别人都以为我一直在营地养病，而且父亲死的时候，我已经病愈出来见人了，所以皇上没有怀疑我。父亲的死讯传开后，我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发泄出来。我越伤心越激动，皇上就越相信我不知道真相。

随后又传出曹婴将军通敌叛国的消息，是因为他的通敌叛国，才使得那场战役打的异常艰难，父亲才会受伤，最后伤重不治身亡。而且那日战役曹婴将军无故失踪，是后来被禁军抓到，是在逃往北原国的路上抓到的。你这位皇上多过分，不止要灭口，还给人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间接导致了父亲的死。不明真相的人，就会更痛恨曹将军。那么后来把曹家满门抄斩，就很顺应民意了。”

“卑鄙无耻！”谋朝篡位，陷害忠良，这个皇帝怎么配做皇帝？白鹄气的发抖。

“我父母双亲，曹婴将军满门，还有其他跟随我父亲的忠臣良将，他们不能白死，所以我要替他们讨回公道，让皇上交代出自己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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