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平时最喜欢跟张俊三闹腾,总是说什么不过了,回娘家的话。
回娘家次数可以说也就比刘氏吃的饭少点。
张俊三的儿子才两岁,叫小豆子,昨晚连氏刚入棺就被刘氏以患了风寒需要医治给送回了娘家。
小孩子病痛都是大事,何况又是风寒。
东头张家人并未说什么,只觉得连氏没福气,竟连下葬也不能听听孙子的响。
再回过来说,张俊三和刘氏那也是私下里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张俊四这话,可就是逼张俊三和刘氏明面上做个了断,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刘氏啊刘氏,能把一向持重懂礼的张俊四逼成这模样,也是厉害。
只见张俊三身子一个不稳,站定后愣了半天都不说话。
他咬紧腮帮子,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张俊四。
张俊七都能看见张俊三鼓出来的后槽牙在蠕动。
这是,怨上张俊四了。
也难怪,东头张家几乎是整个大张村最穷的人家。
没有爷奶叔婶,算上父母,一家八口人,除了独女张俊梅嫁了出去,几个兄弟光亲事上就不知要费多少银子。
三年前的东头张家可说是无人问津。刘氏却甘愿嫁给张俊三。
自说,愿意吃苦。
张俊三感恩刘氏,怎可能轻易休妻?
今天又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被张俊四威逼,张俊三有怨也正常。
可是,万没有因为刘氏这样的人伤了兄弟和气的道理。张俊三被刘氏蒙了心,她张俊七没有!
“不知三嫂是从谁哪听来的谣言?”
慢慢走到张俊梅身边,张俊七居高临下地质问坐地不起的刘氏。
院外看热闹的村民们眼睁睁看着一个瘦小的男孩儿由远及近。
这男孩儿清瘦的有些可怜,头发乱糟糟的飞舞着,枯黄一团,就那样炸在头顶。
一眼看去像是村里大槐树上没搭完的鸟窝一般。
整张脸干瘪清瘦,显得鼻子大眼窝深,竹竿一样的身材让人一看就心生怜悯,却并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格外注意。
这是东头张家的老幺——张俊七
并不是排行第七,只是叫张俊七。
“是啊!刘氏,你倒是说说,是你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
这时,院子外猛地传来一声起哄声,张俊七不由皱眉。
循着声音源头看去,原来是老光棍的邻居张老柱,怪不得如此幸灾乐祸。
“是啊是啊,刘氏你倒是讲讲清楚。”
“就是,这么平白无故污蔑自己的婆婆,可是不孝的大罪!”
人群中声讨刘氏的声音越来越多,倒是未提张俊梅。
张俊七微松口气。
她看的出来,今天这些人,就是冲着已故的连氏而来。若再搭上张俊梅,到时候场面就不好收拾了。
想到刘氏最先污蔑连氏的话,张俊七就忍不住暗骂刘氏的险恶。
因为哪怕连氏真的与那老光棍没什么,今日过后,也再难“清白”了。
流言才是杀人的刀,连氏何其无辜?
张俊七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
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为人温润,说话永远都是轻声细语,就连走路都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的韵味。
实是罕见的婉约农妇。
就是这样一个个子不高,身材娇小,性子好到被人骑在脖子上的女人,照顾着这一大家子的吃喝日常。
而这个家里,最有资格为连氏说话的人,此时却根本看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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