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周六那天杜蘅看到他了,但他不知道该和杜蘅从那里说起。
有些事情一旦讲了,就会扯出很多东西。
一旦他开了口,那杜蘅必然会看到那个肮脏不堪的他。
可是他不想这样。
封阳命不好,很小的时候就被丢到了福利院门口,他性格孤僻,孩子们都不爱和他玩儿,十岁的时候被赵良穆领养。
最开始,赵良穆对他很好,知道十三岁的时候,他才发现先前的好不正常,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长辈会一直把孩子关在屋里,会想要扒掉孩子的衣服,会在不顺心的时候拿着藤条往孩子身上抽打直到血痕累累。
那时候他就想要逃,他用了无数种方法向屋子外面的人求救。
可就在外面的人终于察觉到不正常的时候,赵良穆带着他搬了家,搬到了现在这里,如果不是有人无意间问了赵良穆一句为什么他没有上学,那么他现在一定还在那个不常拉开窗帘的屋子里,被锁在那张床上。
而他所知道的各种学科的知识,都是赵良穆放在床头的复读机的功劳。
“杜蘅……”
封阳刚开口喊了一声,杜蘅就直接起身上了讲台,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他握紧拳,身体有些颤抖。
他觉得自己应该告诉她,可是他怕……怕她不要他。
其实他们算起来也才认识几个月,可是封阳对杜蘅就是没由来的依赖。
大概……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他这样好吧?
初见的时候,杜蘅知道他的病,轻声和他说话,他就觉得已经很好了。
可是后来她又帮他处理伤口,在他发脾气咬了她一口之后她也没有打骂他,甚至一句责怪的话语都没有,他又觉得这是最好的了。
然后她有带他去看病,帮他带饭,甚至把他那伤痕累累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还和他说不会不要他。
应该……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杜蘅一次又一次刷新了他对“好”的认知。
所以他才怕啊,哪怕她说过不会不要他,也还是怕离自己越来越远。
而就在刚才,杜蘅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封阳仰起头,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掉出来。
害怕,紧张,不知所措。
他甚至感觉此刻有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有些喘不过气。
不想告诉她……可是感觉她生气了。
“你们把数学作业拿出来,今天要收。”
收到封阳这里的时候,杜蘅嘴张了张,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杜……”
杜蘅飞快地接过封阳的作业,没等他叫完她的名字就转身去收其他人的了。
封阳咬着嘴唇,眼眶更红了。
杜蘅转过身之后有些懊恼。
她也不知道她在别扭些什么,明明知道他怎么样和自己也没有关系,他的事情他没有义务告诉她,可是她就是觉得心里膈应。
她微微偏过头用余光看了封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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