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元在徐父身侧落座,看似漫不经心地垂着眼睛,其实是在暗暗打量每一个女眷的神情。
根据现场血迹和在场丫鬟的证词判断,郭元衣之死是专业杀手所为。敢买凶杀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丫鬟小姐,蒲元用余光观察着每个女子,试图根据她们对自己的反应,初步判断哪些人与众不同。
徐家世代书香,常伴君侧,家里的女人们都知礼守节,不与外客过多交流,都安分地注视着桌上的菜品。不过,蒲元还是从她们轻抬脖颈的细微动作中,看出了女眷们对自己的好奇。
蒲元的视线扫过大夫人的这一桌,饶有兴致地挑起了眉毛。全桌的女人都向蒲元这里微微倾斜着身体,显出对外客的好奇;唯有一位外貌美艳绝俗的女子,瞟了一眼后就坐正了身子,仿佛对外客丝毫没有兴趣。
蒲元看到女子身旁坐着的徐二公子,心下了然:按照徐父前日的交代,这位恐怕就是徐二公子娶来的夫人,若轩。
在来到徐府之前,蒲元首先到郭府尹家里了解过背景。这郭元衣原本是要嫁给徐二公子的,结果徐二公子与夫人刚刚成亲,感情深厚,于是郭府尹退而求其次,这才把女儿嫁给了徐如苻。
现在一看,蒲元倒是有点明白,为什么徐二公子拒不纳妾了。
细细打量,蒲元发现大夫人那一桌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而大多视线都是冲着这个若轩去的——也难怪,在座诸人,只有她把朴素白布穿成了惊艳的衣装,难免招人妒忌。
蒲元探究的目光刚刚落到若轩身上,没想到她就敏锐地抬头,直直对上他的双眼。在对视的那一刻,蒲元居然心中一惊,后背莫名其妙地发冷。
这不是一个女子的眼神!就算是南都镖头的女儿,她顶多是比别人水性好一些,也不可能有如此肃杀而冷漠的神情。这种神情和气势,只有在千军万马中历练、骨山尸海里滚打过的人身上出现——她一个普通女子,怎么会有如此气魄?
若轩没有和他对视太长时间,很快就低头吃饭了。蒲元坐在原位,还是不能相信,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被女人盯到心里发慌。
等他平复了心情,再去看时,却见那个徐二公子对若轩低头耳语了几句,随后若轩抬起头来,对自己露出了一个甜美可人的笑容。
蒲元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这个梨涡微绽、明媚风流的少女,和前一刻那个眼神肃杀、表情冰冷的女子,真的是一个人吗?
此刻房若轩心里正一片烦躁:她刚刚没忍住,感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贸然抬头,没控制好表情,被那个神探看到了——他会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份?若是自己被怀疑了,下一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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