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祐把玩着茶盖,似是不经意道:“我听说,你很聪慧。想必朝堂之事你已经听说,你如何看待?”
傅青纾心下一惊,敛首站直:“回官家,我年纪尚小,且为女儿身,不敢妄议朝政。”
赵元祐似乎是对那个茶盖着迷了,一直没停过把玩:“那你说说,今晚的刺杀,你觉得是谁做的?”
傅青纾思量片刻,小心翼翼道:“会不会是我们四人着装华丽,且出手大方,被歹人盯上,意欲绑票要钱?”
“着装华丽,出手大方,绑票要钱。”赵元祐终于放下茶杯,合上茶盖,站起身在傅青纾周遭转了转,轻哼一声:“你倒是将他们的脱身之法说了出来。”他停顿片刻又道:“我倒是奇怪,傅青纾,你见过王奎,你觉得他会是那种……看走眼的人吗?”
被提问的人避开赵元祐的眼神:“我是见过王爷爷一面,他很喜欢我,还送了我一块玉佩。不过,我听说他去年年底就辞官了,没来得及去拜访,是我的错。”
“我不是在问你这个。”赵元祐见她一直低头看脚的模样,无奈的摊手:“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这次是谁做的?”
傅青纾刚想说话,瞅见他的眼神,又将话憋了回去。她明白,如果再不说实话,赵元祐对她再无好印象可言。可是,一旦她说了实话,她将只能以谋士的身份站在他身旁。而她爹爹傅东来的愿望,她将永远无法实现。
就在她犹豫不定时,傅东来推门而入:“官家,找到公主了。”
赵元祐急忙往外走,经过傅东来时停顿片刻,乜斜眼睛扫了眼傅青纾,对傅东来嘲讽道:“言不尽,话不实。傅东来,你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说罢,拍了拍傅东来的肩。
这几下,并不重,但却让傅东来感觉有如千斤压身。
早在赵元祐和傅青纾刚进入定国公府时,傅青纾跑去瞧了一下傅青瓷。毕竟,自从傅青霁被掳后,她就尤其疼爱这个妹妹。就在那个时候,赵元祐对跪在地上拜见他的傅东来说了几句话。
赵元祐打量着书房的摆件,单刀直入:“我要见见傅青纾的真本事。”
傅东来一惊,随即装作不解道:“官家,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明白的。”赵元祐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俯视傅东来,一字一句缓缓道。他挡住了头顶的灯光,傅东来看不太清他的脸,可当时的感觉很奇怪,对面明明就是十来岁的少年,可是给他的压迫,比宴群臣当晚太皇太后的更胜。
傅东来垂下目光,磕了个头:“请恕老臣愚钝。”
赵元祐不耐烦的轻笑一声,指尖轻叩桌面:“王奎已经告老回乡,走之前,他向我推荐了傅青纾。”
傅东来惶恐道:“那是王相抬爱,纾儿……纾儿不过是个尚未及笄的丫头,如何担得起这份抬爱。”
“正是因为年纪小,所以才可用。即便现在朝中有人向我投诚,我都不一定敢用。”赵元祐寻了个舒服姿势,往椅子里坐了坐,唠起了嗑:“傅东来,郑州人,自幼家境贫寒,流落在外做零工。后来到了乔家庄,遇到乔婉玉,二人私奔。数年后,你成为营长,回乔家庄探望泰山大人,依旧被扫地出门。你泰山大人扬言说如果你成为京官,他就大开六门迎接你这个女婿。如今,你确实入京了,却不是拥有实权的京官,只是靠皇家封地吃饭的国公。所以……你把傅青纾送进宫是何用意,不用我说了吧。我也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你想让她坐上妃位,所以她在宫中可以聪慧,却不能太聪明,否则就会遭我忌惮。因而她在宫中,学习礼教都不错,但……我就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傅东来额上冒出一层细汗,也不敢多动。
赵元祐站起来踱了几步,轻轻拂过一尊玉观音上的灰尘,道:“你看,这尊玉观音质地温和,触手细腻,只是啊,不知你看出来没有,她的眉眼处有道细细的裂纹。玉有裂缝是大忌,这样的玉,别人也就只敢送给你了。”
他回头轻笑一声,弯腰,替傅东来拭尽额上薄汗,悄声说:“但如果她真的如王奎说的那般能耐,我向你担保,她会是大赵王朝承光帝的第一权臣,而傅家的库房,能堆满比这尊玉观音好上百倍的珍宝。”说罢转身离去,经过博古柜时,轻挥袖袍,玉观音坠地,紧随而来的是赵元祐远去的声音:“这样劣质的物件,就别摆出来丢人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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