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恭敬答道:“今早我一当值,就有一书童送来书信,说讲筵所卯时末会有人发病,叫我早点过来备着,所以我才能如此及时赶到。”
傅青纾嘴角噙了笑,道:“那书信可还在身上?”
太医将书信呈上,赵元祐看了,递给傅青纾,问:“如何判断?”
傅青纾对张长福道:“可否麻烦张公公去每人桌上取一份课题答卷来?”
淑寿出声:“笔迹?”
傅青纾点点头,笑道:“是的。其实除了笔迹,还有一件事可证明,太医大人说是书童前去送书信的,可我和淑寿公主同住同吃,她可以为我作证,我并没有书童。”
淑寿站了出来,吩咐温仪去将讲筵所外候着的书童全部传唤进来,让太医一一辨认。谁知林浩然此时突然出声:“官家,公主,不必找了。我认罪,书是我放的,书童也是我派去的,至于推给傅青纾,不过是我和她之间的孩童玩笑。要责罚,请责罚我一个就好。”
“谁说要责罚你了?”一个威严女声伴随着脚步声由远至近,众人齐齐望去,太皇太后领着数位大臣鱼贯而入,包括赵元祐在内的众人均行礼。最尊贵的二人分坐讲台左右两侧,好好地一个授学场所俨然成了公堂。
跪在身后的高云帆一见太皇太后,都快出出来了:“姑奶奶……。”被淑寿瞪了一眼后,不再敢多话了。
“我和诸位大臣本想去找官家议事,却被告知官家来了讲筵所,所以老身只好亲自来找,不曾料想,却碰上这么一桩事情。”太皇太后刚说完话,身后绯色官服的一官员出列跪下:“启禀太后太后,官家,浩然乃是臣下长子,得皇家天恩,进入讲筵所求学,却顽劣不堪,总是同其他学子一起胡作非为。今日之事虽说是孩童之间的玩笑嬉耍,但终究令老先生蒙羞,此罪,是为臣下管教不严,请太皇太后、官家责罚臣下,以正视听。”
傅青纾心里暗暗腹诽:果然是老奸巨猾,几句话就将林浩然差点气死俞翰文老先生、又栽赃给她的事化解成孩童玩笑,又要责罚自己,这不摆明让太皇太后将此事作罢么!
果然,太皇太后闻言开口道:“都是孩童之间的玩笑,提什么责罚。”
此话一出,俞翰文的神色愈发黯淡。虽然他本就年近古稀,但以往即便是发脾气,也是精神矍铄,而此刻,整个人瞬间散发出龙钟老态。
赵元祐忍不住发言道:“皇祖母,此事虽说是儿戏引发,却令俞翰文老先生遭受羞辱。我朝一向推崇尊师重道,如今学子令先生蒙羞,却要草草作罢,如若传出去,岂不令天下学子纷纷效仿,那我朝推行百年的尊师重道,岂不一朝毁尽?”
原本只是小小事情一件,最多让讲筵所教长责罚一下她和林浩然等人,再向俞老先生磕头道歉就能揭过的。没想到却被官家知晓,官家平日被太皇太后和她的党派压制已久,心中怒气积攒不泄,正想找机会借题发挥呢。这不刚好遇见今日之事,本来事情也小,可偏偏林浩然他爹林正礼是太皇太后一党,这就等于是撞在枪口上了。
可要是真的只由官家处理还好,大不了罚跪罚抄,顶多给林正礼扣上个管教无方罪名,罚几个月俸禄也就过了。偏偏太皇太后又寻了过来。这不,一个要借题发挥,一个又要护短,原本一件小小的学堂闹事,活生生演变成朝堂党派之争的筹码了。
只是可怜俞翰文一介老先生,在翰林院勤勤恳恳编撰数十年,又教习多年,桃李遍天下,可到头来竟无人为他留点情面。
傅青纾悄悄往后退了几步,不欲被波及,可老天偏偏不让她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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