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
四月京都,花繁景盛。
柳儿捧着沁花坊送来的粉面牡丹,匆匆前往陆夫人的正院。花是大清早刚摘的,细腻如少女面颊的花瓣上还沾染着露珠,花朵亦是含苞半开,隐约可见其间收敛的鹅黄花蕊,正如二八年华一般的美好。
果然只有沁花坊培育的牡丹,才是上品中的上品。
想必夫人看到这花,该是很欢喜了。
夫人一欢喜,指不定她的事情,也就同意了。想到此,柳儿面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喜色。
“夫人,沁花坊的花送过来了。”
“进来吧。”
陆夫人正让碧荷替她梳妆,并未注意她这边。往常柳儿送花,只放到花瓶里摆弄好再退出去便是。但今天这花这样好看,又是夫人喜欢的牡丹,柳儿有心想讨夫人高兴。
“夫人,今天的花是沁花坊新培育的牡丹品种,唤作粉面。”她这么一说,陆夫人果然转头看了过来。
不过面色晦暗。柳儿心里咯噔一下,似乎夫人心情不好。但,或许看了花就转换了心情呢,柳儿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花坊的人说,这花花瓣细腻轻盈,颜色如粉墨渐染,似是…似是二八少女颜,故作粉面。”
“难为你个大字不识的丫鬟能把话记得这么全。”陆夫人不咸不淡地说着。
“拿过来我看看。”
柳儿赧颜,低着头捧着花匆忙上前。
陆夫人细细看着那花儿,粉雕玉琢的花瓣上,垂着晶莹的露珠,果然如花坊所言,像是少女的面颊。
少女的面颊。
“啪!”卒不及防地,陆夫人一把把花瓶扫到地上。陶瓷的花瓶四分五裂,水与花瓣,散落一地。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柳儿不知道自己那里做错了,面对陆夫人突如其来的怒气,她连懵的时间都没有,赶紧跪下求饶。
何静绣看着那粉面牡丹就来气。
一个两个,尽不省心。这死丫头是偏挑这个时候来气她吗?
“夫人您消消气。”碧荷赶紧为陆夫人顺背心,“不过是个没脑子的下人。夫人您犯不着与她置气。”
何静绣原本这几日心情不好,胸口憋闷着疼,这一气就更疼了,只管闭着眼睛深深吸气呼气。
“死丫头,还不快退出去,别在这里碍了夫人的眼。”
碧荷一声令下,柳儿如蒙大赦。
“是。”说着慌忙就要退下。
“慢着,这一地的碎片难道要我来收拾?”柳儿抬头见碧荷柳眉倒竖瞪着自己。
“不是不是,碧荷姐姐,我这就收了赶紧出去。”也顾不上碎片划破了手指,柳儿匆忙拾掇好碎片与已经残了的粉面,再退了出去。
“夫人,您消消气。柳儿她又不懂什么,不过是个没头脑的丫鬟罢了。可别气坏了您的身子。”
缓过劲儿来的何静绣慢慢睁开眼睛,“我也知道她没这个胆子,只是偏巧就送来这花,好好的牡丹起个什么粉面这种轻浮的名字,还二八少女。不是平白给人添堵?”
“是是,碧荷知道夫人您为何生气。不过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您要想开点才是,待会儿中午还需夫人您主持大局呢。”
陆夫人已经断断续续气了快有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按下气头。又让柳儿给挑了起来。
然而这事的罪魁祸首,还不是怪陆政玄。
一想到此,何静绣恨的牙痒痒,双手不禁握紧了拳头。
“夫人……”
原本按照她的想法,直接把人接进来,也都算她大度的。之后再慢慢熟悉环境便是,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未曾想,陆政玄突然弄出来这么个野种就罢了,还要大张旗鼓的将这个女儿接入府。
何静绣气也气了,闹也闹了,还被陆政玄反咬一口没有正室的度量。然而气归气、闹归闹,终究这府里的事情还需她操持,她与陆政玄的这辈子的夫妻路也得走下去,难道半辈子的夫妻还能因此和离了不成?
最终这事,陆政玄不也得靠她来安排。
只是柳儿这个不长眼的,偏偏还要在这种节骨眼儿上提什么二八少女?什么粉面?她不能与丈夫赌气,还不能惩治个丫鬟了?柳儿这是刚好触到何静绣的霉头。碧荷已经屏退了柳儿,然而何静绣还是越想越生气,吩咐了将柳儿配去厨房,做烧火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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