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夷完全沉浸在与木盒的交流中,完全没有留意周围的动向。他吸了口气,又把手放到木盒上,这次是整个手掌一齐覆上去,同时口中念咒。不知为何,凌萧觉得这一次他似乎轻松了不少,颇有种胸有成竹的感觉。
果然,此番比方才快得多,不消片刻他就移开了手掌。凌萧又去看那木盒,乍一看似乎没什么改变,但定睛看去,他惊讶地发现木盒上似乎多了很多凹陷。鬼使神差地,他又去看沈相夷的手,就见掌心一片青紫,竟是中了剧毒的样子。这下他再也无法从容,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眼前仔细看去。
沈相夷被他唬了一跳,微怒地把手抽了回来。凌萧不依,又把他的手抓了过去,却惊讶地看到上面的青紫在快速退去。不消片刻,手掌又变成一片莹白。
“这......”他震惊地看着沈相夷。
“少见多怪!”沈相夷没好气道,不再理他,又把注意力放到了木盒上面。
经过方才的插曲,木盒表面方才凹陷的地方已经开始浮现出不同的颜色。过了一会儿,随着凹陷的加深,木盒表面变得起伏不平,竟然慢慢显现出花纹。又是一炷香后,花纹展露全貌,竟是又一层精美的浮雕,比方才的还要细致,凌萧仔细看了看,似乎是无数枝细小的莲花。
沈相夷的面色又凝重起来,他用手指在几个凸起的莲花上轻轻按压了几下,喃喃道:“破阵......迷情......不对,我想,应该是离魂吧?”
说完,他在一朵莲花上猛地按了下去。
山洞里忽然响起了缥缈的乐曲,凌萧怔了怔,四处一看,却并未看到有何人奏乐。
奏乐?他皱了皱眉,雪山上如何会有人奏乐?等等,为什么我会觉得有人在奏乐?
他晃了晃脑袋,定睛看向木盒,却惊奇地发现原本只有一个巴掌大的盒子竟然一下子膨胀起来,将整个山洞都填满了。
不,哪里有什么山洞,他明明就在京城里,炽热的春末夏初,艳阳地里,海棠花宴上,眼前是花神娘娘的车架,周围是拥挤的人流,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
他怀中似乎抱着个孩子,一直扯着嗓子大喊,要看看花神娘娘的样子。他被吵得头痛,只能抱着她挤开人流,一路挤到花神的车架前,就见上面立着一个女子,衣袂飘举,做洛神舞。
怀中的孩子兴奋坏了,挣扎着从他怀中跳下去,往花神的车架上爬。他连忙去追她,可小孩的爬行能力却比他想象得快得多,不一会儿就顺着车栏爬了上去,停在花神娘娘面前。
他心下一叹,刚想着要如何给娘娘致歉,却见孩子如同僵住一般,仰着头看着花神的脸,小小的身子像风中落叶一般颤抖。
“怎么了?”他心道,也顺着她的目光向上看去,却惊愕地睁大了眼——只见那花神娘娘柔美的身躯之上竟然顶着一个黑色的骷髅头骨。头骨上两排牙齿还在上下开合,不时吐出蛇一般分叉的信子。
孩子战战兢兢地回头望着他,道:“凌萧哥哥,救我。”
他忙向她伸出手去,却在碰到她衣角的前一刻落了空。骷髅吐出的红色蛇信在他之前缠到孩子身上,将她高高举起,然后一口吞了进去。
下一瞬,整个花车都兴奋起来。原本缠在车栏上的花枝像蛇一样滑落下来,猛地甩到半空,尖尖上各顶着一朵粉嫩的莲,“吱吱嘎嘎”地摇摆着。整座车架就像一只巨大的蜘蛛,所有的腿都在跳舞,一边跳一边演奏出悠扬的乐曲。
乐曲之下,凌萧绝望地喊道:“笳蓝!”
“萧萧!”不知是谁在耳边喊了一句,然后一个巴掌就上了脸,打得他天旋地转。
他悠悠转醒,看到眼前那张熟悉的脸不由崩溃:“青阮,青阮,笳蓝被骷髅吃了,我没来得及救下她!”
“......噗!”闻言,沈青阮忽然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他猛地一愣,不敢置信地抓住他的肩:“你有没有听到,有没有听到?我在说笳蓝,你的妹妹,她被骷髅吃掉了!骷髅......”
忽然,心中掠过一丝古怪。他慢慢平复下来,抬头看了看四周,不禁皱起了眉。
“醒了?”耳边响起幸灾乐祸的声音。
他低头看了看,沈青阮的脸渐渐模糊,两只看热闹的眼睛在他面前眨了眨。他心下一凛,沉声道:“沈相夷。”
“嗯,还能认人就好!”沈相夷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般人中了离魂术,轻则疯癫,重则爆体,你年纪轻轻定力倒好,只是出了一点洋相。”
“离魂术?”凌萧怔了怔,觉得脑子兀自不甚清醒,不由又晃了晃。
“是啊,离魂术。”沈相夷撇了撇嘴,“老把戏了,以前他常用这招对付我。我一直佯装中招,只是为了逗他开心,没想到他真以为这招能制住我。”
“他?”凌萧挑了挑眉,“莫西?”
“哟,恢复得挺快呀,脑子这么快就又灵光了?”沈相夷笑着调侃。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凌萧道,转眼看了看他的手,那上面托着一个木盒,还是巴掌大小,上面雕着精致的莲花。
脑子又开始晕了,沈相夷一巴掌打在他颈侧,不客气道:“别看!都中了一次招了,还不长记性!”
凌萧惊疑地摸着被他打过的地方,轻轻瞟了一眼那木盒,又看着他,道:“这个离魂术是莫西设的?”
沈相夷点了点头:“没错,其实告诉你一点也没什么。这个盒子是我和莫西在一千年前一起放在这里的,上面施了五道禁咒,两道由他,两道由我,最后一道我们二人合力。”
“是为了保护这盒子里的东西?”凌萧道,“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喂喂喂,不是说了吗,不该你问的少问!”沈相夷道,“不过本国师心善,再透给你一个小小的信息——我们设置禁咒不是为了保护这盒子里的东西,而是......嘿嘿。”
他神秘地笑了笑就闭口不言了,凌萧有些气闷,心里像被猫抓似的痒痒,可他知道沈相夷的脾气,看似随便其实固执得很,他不想说的事,别人求再多也是徒劳。于是他索性免了这番功夫,别过头去不说话了。
“嗯,知道适可而止,很不错嘛!”沈相夷得意洋洋地夸了句,“既然你不问,那我就继续了。”
说完,他将手掌覆在木盒上,不知做了什么,木盒上的莲花忽然齐齐乱颤了起来。接着“咔”的一声,其中一个应声断裂。整个木盒顿时安静了下来,不多时,剩下的莲花也开始纷纷掉落。等到最后,他的手中又只剩下一个光秃秃黑黢黢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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