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险了!”外祖上来便道,“这次你也真是胡闹,差点把你外祖母吓出个好歹!”
“我没料到段于风是重境高手,也没想到他会亲自来。”凌萧垂下眼眸道,“让外祖父母担心,是孙儿的过错。”
闻言,外祖倒没再斥责,只叹了口气,道:“何止是你,就连我也不知道,他在东边这些年,竟已把功夫练到如此境界!大概太子也没想到,以为带了个解千军,又有三十弓箭手足矣。没想到......唉,说来也真是巧,若不是大宗师及时赶到,今日朝野岂不要变天!”
一听这话,凌萧立即起了精神:“太子怎会得知段于风当晚在西市?”
闻言,外祖又叹了口气,道:“这还要多亏了他那个右副使,吕信州。你在宫宴上不是还问起过他的事吗?他和段于风之间不知为何生了嫌隙,段于风那日行动之前,他本想阻拦,却被段于风一掌打成了重伤。醒来之后,他立即派人去东宫示警,并将段于风的报仇计划全盘托出,还说了段于风可能的行刺目标。其中之一,就是沈家小子。只可惜信送到时已经太晚,别院和刑部大牢已经遇袭。后来宫里又闹了刺客,太子只能调了一队禁卫军去城西救援。”
“吕信州?”凌萧心下意外,“竟然是他......”
“是啊,我也没想到。”外祖道,“跟了段于风二十年的人,最终还是跟他走了两样的路。不过也多亏他脑筋清楚,没跟他主子一起做下糊涂事。否则......”他下意识看了凌萧一眼,目光中满是后怕。
凌萧被这道目光一看,心中不由有些内疚。
外祖很快又移开了目光,望了望窗外的天光,叹道:“江国武道衰落,能出一位重境高手实乃不易。唉,可惜了......”
凌萧下意识看了看时辰,忽然心下一紧,闭了闭眼,道:“午时三刻了。”
二人一同默了一会儿。
外祖道:“对了,你应该已经知道,大宗师进京了。”
凌萧心中又是一动,便即问道:“大宗师怎会忽然进京?不知是路过,还是特意来访?”
外祖望天沉吟了一会儿,捋捋胡须,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道:“这佛家高僧的道理,就是让人捉摸不透。大宗师说,他月前参禅时,看到海棠垂丝,上有赤羽蝶轻舞,瞬间福至心灵,决定来元京走一遭。”
闻言,凌萧也愣了一下,又问:“那大宗师会在京城逗留多久,外祖可知?”
外祖看了眼他浑身的绷带,道:“你也不必心急。大宗师既已驾临京城,又在段于风手下救下太子,就不会在短期内离开。总要应付了皇室,又去各大寺院讲经,少不得还要与几位大禅师讨论一番,才得离开。这一来二去,总要数月之期。到时候,你的伤总也好了。”
凌萧这才稍觉宽心,点了点头。
“对了,”外祖又道,“今日早朝,沈尚书告诉我,他家小子也已经醒了,虽还孱弱,却已无大碍。此番你们二人都伤得不轻,监里放了你们大假,先在府里安心休养,等伤好了再进山。”
“是。”凌萧应下。
“哦,”外祖刚起身要走,忽又想起什么,回头对他道,“这次你为救沈家小子受伤,你外祖母有些生气。这几日莫要在她面前提及此事。”
凌萧心下一凛,道:“是。可是......”
“不必多言,”外祖大手一挥,道,“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但你外祖母身子不好,她又一向疼你,莫要让她担心。”
不想,一向严厉的外祖到头来却是最了解自己的那个,凌萧心中一阵熨帖。他点点头,外祖又看了他一眼,嘱咐大和好生服侍,便出门去了。
凌萧被大和伺候着进了午饭,喝了药,便又沉沉睡了过去。直到掌灯时分,他才又苏醒过来。大和伺候他起身,当先就问:“少爷饿不饿,要不要传饭?”
吃了睡,睡了吃,这是在养猪吗?凌萧心中好笑,道:“不急,先倒些水来。”
大和依言倒了杯温水过来,凌萧饮了,又让大和添几支灯,自己从床头取出那本手稿,单手翻着看了起来。大和劝了几句无果,便也不再多言,呆呆地坐在床下的脚踏上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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