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匣子一开,后半程的谈话基本上就围绕着修仙问道展开。在座的老一辈爵爷大都对此道有所涉猎,谈将起来都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道外之人自是觉得无聊,可圣上谈得欢心,自然无一人敢露不耐之色。
凌萧坐在席上发呆,任众人所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外祖却连连看天,随着时辰渐晚,愈发焦躁起来。
终于,皇上聊尽了兴,道了句“朕不胜酒力,先行回宫,诸位请尽欢”便离了席。外祖随众臣恭送圣驾后,几乎是立刻就站起身来,拍拍凌萧的肩,要他一同回府。凌萧也早已坐得烦了,欣然起身。
其实,席上近半数大臣也都已经站起身来,准备回府。凌萧在人群中找到沈青阮,对他点了点头,就见太子携九皇子也走下席来。二人也不嫌麻烦,笑着与众人一一告辞。太子的确谦和,可这么一来,便一个敢走的都没有,大家都恭敬地等在原处。
眼见着太子问候过三公,又与外祖道了别,一转身,便迎上了段于风那双阴鸷的眼。他以为段于风还醉着,便道:“段大人好走。”又对他身后的吕信州道,“好生送你们大人回府。”
谁知话音刚落,段于风忽然“哼”了一声,道:“太子日日这般装腔作势,不觉得累吗?”声音沉稳,哪有半分醉意?
太子闻言顿了一下,却立刻又换上了那副万年不变的笑脸,道:“段大人这看来真是醉得不轻啊,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臣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段于风粗暴地打断他道,“臣不仅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知道殿下做过什么!”
闻言,太子哪怕再好的涵养也有些挂不住了,随即不悦道:“段将军,本宫念你剿匪有功,又年迈醉酒,不欲与你计较。你心里最好把稳了,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哼!”谁知,段于风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毫不在意地嗤笑了一声,“敬酒如何,罚酒又如何?还不都凭着殿下的一张嘴?殿下也真是好口才,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自己做下的事,三言两语便推到所谓‘小人’头上。臣倒是想问问殿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小人’呢?”
不知是不是因为酒水的缘故,段于风说话时,目中不时迸射出凶狠的红光。加之他身形魁梧,语气不善,看起来竟像是要动手的样子。
卫国公立即插到他与太子之间,挡在太子身前,紧盯着段于风的双目,沉声道:“段大人醉了,还是先回府去,好生休养。”说完,他看了吕信州一眼。
吕信州会意,刚要上来搀扶,却被段于风一把阻住了。他也回盯着卫国公的双眼,两人一般身量,皆为筋肉虬结的武将,气氛瞬时剑拔弩张了起来。凌萧也上前一步,站在外祖父身后,暗自估量着段于风的段数。
就在众人都提心吊胆地望着他们二人之时,段于风却先笑了:“怎么?凌卫公还以为,我要在这太极大殿上谋害储君不成?”
凌峰也笑了:“段大人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便好。如此,还请大人速速回府,莫要惹出不必要的事端。”
“哼,”段于风笑着回道,“巍巍皇庭,段某岂敢造次?凌卫公说笑了。只不过,”他话锋一转,又盯着太子道,“不该我做的,段某绝不染指;该我做的,段某却也一件都不会落下!我儿与锦澜不能白死,这笔账,该算在谁身上,谁心里有数。段某不远千里进京,必不会空手而反。参与此事之人,有一个算一个,有两个算一双,尽要与我段氏亡魂偿命!”
说到最后,他一声爆喝,接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席而去。只留下满座宾客大眼瞪小眼,还有一个再也笑不出来,面沉似水的东宫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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