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玉在旁一言不发,只切萝卜,一张脸和一双眼睛如霜冻一般冷清。
“闻儿……”
周韬走到闻玉,担忧道:“你坐下来歇会儿?”
闻玉停下来,对这个爹还有些陌生便没吭声。周韬看到她手上的冻疮,应该是大雪天切萝卜冻的,一下哭了,“爹上次不该骂你懒,闻儿你别切了……爹这就去给你找个大夫瞧瞧……”
闻玉这才发现自己手上长了冻疮,放下菜刀哈了口热气,“爹,不用了。”
女儿总算肯说句话,周韬赶紧让人把菜刀收进去,又让人上楼去给闻玉拿冻疮膏,好歹看着她没事才放心。
自此周韬对女儿比要比从前更细心,生怕她再出什么毛病。
闻玉知道自己要是再去切萝卜会被人当作失心疯,便没再跟萝卜过不去,只是还舍不得菜刀,便以帮衬的名义四处找活儿干。
能站着绝不坐着,比店里的伙计还勤快,看得周韬熨帖又心疼,更把闻玉当个宝。
除了白天跑腿,晚上闻玉也没闲着,将附近几个地方都摸了底,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后,才开始仔细盘算今后的日子。
当年江湖上围剿她的一共有十七个门派,一一杀过去报仇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太费时,况且……事后可能还会连累这客栈里的人。
闻玉坐在屋顶的瓦片上往下看,只见老头子又悄悄地摸出客栈,去了对面的胭脂铺子。
胭脂铺的老板娘是周韬的老相好,闻玉坐在屋顶上瞧了几个晚上,那老板娘虽然样貌一般,但胜在身段曼妙,周韬很喜欢她。
收回目光,闻玉飞下房顶回了屋子。
报仇的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
“闻儿,你去张家铺子叫他们把前天的账结了。”
大雪天客人不多,周韬忙完了后又想见自己的老相好,便找了个借口把闻玉支开,许是怕时间不够,还要在她临出门前添上一句,“顺道打两瓶酱油回来!”
闻玉踩着大雪出门,只收账不买酱油。
重生以后她有点怕酱油这玩意儿。
上次她死的时候就是让一瓶酱油给坑死的。
说来惭愧,其实那天早上她就想弄点酱油做包子吃,没想到打翻油瓶滑了一跤,摔倒了就没再起来。
最后和阿柴一块儿饿了三天,双双丧命。
……
每次一想起这些,就让她对酱油的恐惧加深一倍,所以打酱油是不可能打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闻玉哈口热气搓了搓鼻尖,天儿冷得她鼻涕都要下来了。
半抬起头,忽然不知从哪儿扬来一阵风雪,呼啦啦全往她脸上刮,还没等看清一道疾驰的马蹄猛地刹在她脚边。
“喂!小孩!前边儿有客栈没?”
闻玉用袖子把身上的碎雪好一顿扫,低头没吭声。
这地方偏僻,人家稀少,离京城好几百里,道上经常有这样赶路的人,闻玉见怪不怪,只是那马蹄溅了她一脸雪,惹人讨厌。
“没有。”
她头也没抬,继续往前走。
马上的人一听这把娇脆的嗓音,耳朵动了动,手中剑鞘一挑打翻了闻玉斗篷上的兜帽,柔软的头发散开在风雪里。
闻玉半眯着眼,目光微沉。
天太黑还看不清骑马的人长什么模样,没想到那人却先低下头,看着闻玉笑道:“呵……原来是个女的!”
他俯身盯着她,眼睛里半明半晦的笑意像打量一只小猫。
闻玉直勾勾与他对视,面色巍然不动,心底戾气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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