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匡辰记事起，那台自动贩卖机就静静的盘踞在那座没有主人的空屋的一隅。

空屋是枯堂街2号的一座风格迥异的砖木结构大别墅，黑黝黝的屋瓦像是能够将有所照射到它之上的阳光全部吞噬殆尽，这让匡辰不止一次联想到死寂太空中的诡秘黑洞。

空屋的主人将高墙之内的庭院打扫修整得异常整洁，就连伸出枝杈的两棵枯瘦的毛榉树也不例外，虽然从没见过空屋有任何人进出并不只有一个人对此表示过疑惑，但只消一眼看过去就能明显感觉到确实是有人在打理这里。

“我说儿砸，你搁那儿发什么呆啊。”

正当匡辰从自行车上下来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又讨人厌的声音，匡辰扭头看去，只见他的死党之一，人送外号“周大生”的高中同学：周磊正咕咚咕咚的一边喝着一瓶绿色的不知名碳酸饮料一边嘲弄的看着他。

不用说，那应该是小卖铺搞特价的廉价饮料，不是“康师博”就是“康帅博”，要不就是“康帅傅”。

周磊是班里十足的小气鬼，一本学校分发的薄薄的笔记本能用仨学期，他故意将字写得很小。除此之外他还喜好在校园里到处收集瓶子，放学后统统放背包里带回家积累起来当废品变卖。

但如果你以为他是个穷小子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他家是开金店的——周大生金店，这就是他外号的来历。

对于这个周磊看起来非但没有难过还十分高兴，也许在他看来只要是免费的，什么都是好的。

“我去你的，孙砸，你就这么跟爷爷说话？”

匡辰不甘示弱的回了他一句，内心并没有什么波动，这就像是每天下班打卡例行公事一样，匡辰早就见怪不怪了。

“你又在那儿发个什么呆？难道前面有好东西不成？”周磊喷出几口饮料，神速一般的跑上前来。

“看那个。”

匡辰用手指着街道对面的空屋，随后又示意了一下那台靠在围墙外围的自动贩卖机。

“呿，我还以为你看见谁掉了一块钱哩。”

“我说周大生，你记不记得那台自动贩卖机是什么时候被人放在那里的？”

“啊，那老早就有了吧，但真的没什么人去使用过它……哎……记不得了，怎么了匡辰，你为什么突然问那个。”他把饮料瓶的一端抵在下巴上，用他那双灵活的手上下抚摸着，手法熟练得过分。

“没什么，突然感兴趣了呗。”

“好吧，没毛病，咱们祖国的花朵就应该对一切保持怀疑。”周磊看了一眼自动贩卖机背后的空屋，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那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估计我老妈要喊我回家吃饭了，古德拜，古德拜。”

他说完后，匡辰却一把拉住了他，没有走的意思。

“呃……还有事吗？”

“周大生……”匡辰欲言又止，“你——想不想过去试试。”

“试？”周磊愣了一下，喉咙里咕噜一声咽下一口唾沫，“我听说那屋子里住的不是人啊。”

“什么不是人？看看你这话说的，还自称祖国的花朵，祖国的接班人，有你这么迷信的接班人吗？没出息，我看你就是怕我拉着你花钱吧。”

“呵呵呵……”看来是真相了。

周磊勉强挤出一个笑脸，下一秒就被匡辰连拖带拽的穿过了枯堂街。

“今天我正好没带钱，你上次交班费的30块是我帮你垫付的，先还个一两块出来。”

“钱？”

一谈到钱，周磊立刻表现出一副没见过世面、大事不好的状态来。

“别瞎说，我不是，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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