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每天的人数下降很快,到后来每天只少三到五人,再到每天只死一人,最后不再有人轻易死去时,最终决战的那一天终于来到。
三百人,每十人为一组,共分三十组,捉对厮杀,首轮逃汰下去十五组,剩下十五组再次组队,最终留下了三组,三十人捉对厮杀。
最让人不愿见到的一幕还是不幸出现了,兄弟俩人被分到两个不同的组,为了存活下去,兄弟俩人只能有一人活着。
这一天哥哥那一组几乎全是高手,互相拼杀至沈易先所在的一组被杀得七零八落,最后哥哥为了让弟弟有机会存活到最后,从背后偷袭了自己的同伴,连杀两人后,最终惹恼了同组的杀手,合力将他杀死。
当刀子刺入他的肚腹后,他似乎并未感到疼痛,决斗叫停的那一刻,沈易先上前抱住他的哥哥,大声哀嚎。
“弟弟,你不必难过,其实我多想回到从前那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过得虽然艰辛,但是多么开……心呀!”
他的哥哥临死时的眼神充满了欢愉之色,仿佛恍恍惚惚又回到了那场大雨之前的小山村,家家炊烟缠绕,鸡犬相闻。
他和自己的父亲在田间劳作,眼见沉甸甸的麦穗成片,微风轻抚,麦浪或高或低,心中有说不尽的喜悦。
直至太阳落山的那一刻,他和自己的父亲才相伴而回,当金色的余晖洒满山谷,一川溶金,母亲和弟弟早站在柴门内等候他们归来。
“哥哥,哥哥!”
沈易先大声的哭喊着,他的哥哥才回过神来见到自己的弟弟,有那么短短一瞬,哥哥的眼神好似父亲一般,他费力的抬起手抚摸了下弟弟已完全脱去稚嫩,刚毅的脸宠,笑了笑。
“别再叫醒我了,我早已不想面对这个残酷无情的世界,原谅我实在没勇气再陪你走下去了!”
他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弱,几乎不可闻,到最后终于没了声息,沈易先死死抱住他的哥哥,已然哭不出声音来,无声的悲嚎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动容。
那几个合力杀死他哥哥的人心中涌起无限的恐惧,一个紧紧握住了长刀把,另一个挽了下九节钢鞭,钢鞭末尾轻微的金铁撞击声一下惊醒了沈易先,一个飞身扑了上去,顿时金铁相击声大作。
这时那中年男子早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立刻飞身扑下,如同一只大鸟,以一把纸扇以钩,点,扫,踢,撩,扑,顶,七字连环诀,以极其迅疾的手法,游鱼一般的身形,将十人的兵器一一击落。
只听叮叮当当数声,众人还在发怔之时,兵器已落了一地,擂台上外围的士兵一下将众人隔开。
“别呀,你们这十人可是我投重金训练而出的,你们每人都是我的摇钱树,我将把你们待价而沽,卖给那些出得起黄金的君主!”
最后沈易先被大梁的建真皇帝买走,组建了自己的御林铁卫,沈易先为队长。
此次再回刺客之国,故地重游,勾起了沈易先许多伤心往事,很多年以后,在一次京都,公主开办粥棚救济灾民时,沈易先在拥挤的人群中,见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他认出了她,可她并未认出他,许是多年以后他从前幼小的身形已长成了壮硕的男子汉,又许是明亮的甲胄从未让她敢抬眼仔细观瞧。
他给她盛了一大碗稠稠的米粥,使得别的难民见了不免露出异样的眼神,这种眼神既有三分惊诧,又有三分羡慕,更多的则是嫉妒与愤恨。
他们却只敢抬眼看了下这年轻的护卫,见他胸甲纹饰上刻有白虎,知是皇帝身边的铁卫,迅速低下了头,或将眼神飘向别处,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而她则是完全意外与惊喜,抬眼对望那一瞬,沈易先心痛的发现,从前那个精练能干的母亲已消失不见。
她或许已是死了,站在他面前的母亲,两鬓斑白,脸色蜡黄,一脸风霜,满脸世故,眼神望向他是更多的是狡猾和无赖,并无一分感激,也无半分亲情。
“哎哟喂,这怎么说?这位军爷,您真是开眼,奴家在这儿谢谢您了,要不您有空,来振东帮,奴家认得好多漂亮……”
她话说半截就再也说不下去了,眼前站着的这位年轻侍卫分明就是她在这人世间最想见到,可又最怕见到的人。
沈易先见她的眼神由惊异再到怀疑,由怀疑再到惊恐,悲痛,惭愧,最后决绝的转身而去,一个衰老佝偻的背影就要一步一步远去。
沈易先忙追了过去,拦住母亲,却被她一个拐扙作势要打,他本能一躲,他母亲想夺路而逃,却被他跪着拉住,母子俩在人群投来的诧异的目光中抱头痛哭。
沈易先安顿好母亲后,曾请刘太医前来诊断,一番诊断后,将沈易先叫在左右没人处,告诉他,他的母亲由于多年来风餐露宿,积劳成疾,已是多病缠身,怕已是去日无多,连药都没开,便摇头叹息而去。
沈易先送走了刘太医后,转身竟见母亲就在厅堂等候,原来她已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
沈易先本以为母后为她自己的病情忧心,却未曾想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易先,你可恨过我?”
沈易先听闻此言,心中千言万语连同那悲恸之情一齐涌上来,可到了嘴边却化作一句“都过去了,母亲大人勿要多想!”
他本想云淡风轻去,哪料到母亲顿时泪飞如雨,一声哀嚎瘫软在那门厅之上,嚎哭道“我不是不知道你们去了哪,可我真的是没办法呀,与其和我在一起一同饿死,还不若放你哥俩一条生路,可,可那是条什么路呀!”
沈易先在母亲的嚎哭声中强忍泪水,眼前似乎重现了当年大哥的凄冷,绝望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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