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朝阳从凤灵城的东山升起,几朵厚重的云团也被日光渲染成金红色。
凤灵城是胡汉杂居的城市,每逢处决人犯,钟鼓楼的钟声总要响起。
当,当,当,当,当……
人群朝着凤灵城北征英烈大圣堂前广场涌去,将大广场围了个水泄不通,热闹非凡。
金吾卫的士兵用长枪阻隔人群,人潮似波浪一般,将前排的人不住向前推,几名军官用长鞭狠狠抽向往前涌的人群,嘴里还咒骂着。
啪啪啪的皮鞭响,长鞭所及,人群拼命后退躲闪,有那躲闪不及,立时身上,头上,一道血痕。
一时间,前面的人往后退,后面的人向前挤,时有人被推倒踩踏,哀嚎声,口哨声,皮鞭声,交杂在一起。
大圣堂是一座专门用来供奉大梁历代北征死难士兵英魂的寺庙,堂前早已搭好了台子。
刘将军和赵太守两位主官在台上监斩,不一会儿,刽子手出场,他穿着一身大红的劲装,人群开始呐喊,叫好。
“张二爷,今儿用什么刀?给亮个活儿!”
人群中有人跟刽子手搭讪,那刽子手长得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神情极为不屑。
“今儿,杀反贼,用的是大将军!”
人群中开始了喧嚣,吵闹,纷纷惊讶道“二爷,那么小,居然用这刀?”
“呸,你懂什么?这是反贼,圣上严旨,特意指定此刀!”
那刽子手极为蛮横,粗鲁,而人群在下面好奇的争论,这是他今年杀的第几个人。
那刽子手听见人们的议论声,高声纠正道“你们别猜了,即不是第五十五个,也不是六十六!”
人群中有那好事者探问道“二爷到底第几个呀?”
只见那刽子手将身子一拔,傲然道“第一百零六个!”
人群中响起一片惊叹声,纷纷为其竖起大姆指,这时刽子手的徒弟双手捧着他的家伙事上来了。
这刀用一层层红布包裹,此刀是刽子手爷爷的爷爷留传下来,死在此刀下的人没一万也有八千。
红布一揭,一股浓厚沉重的血腥味儿连带一股煞气扑面而来,围在台前的人都纷纷感到一阵刺入骨髓的恶寒之气,不约而同后退几步。
人人脸上面色惨白,唯有那刽子手脸上带笑,一手将刀抄起,在台上耍了一套八卦太极刀。
人群中叫好声连连,只见他将那把沉重的大将军刀耍得轮转如飞。
午时将至,人犯已从后台押了上来,只见两名稚嫩孩童身穿白色囚衣,哇哇大哭,兄妹二人互相拥抱,任凭拉扯,死不松手。
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妹妹,那刽子手踱步到两孩子面前,笑问道“二位,你们待会儿谁先来?”
妹妹吓得直躲在哥哥身后,小声问道“哥哥,爸爸什么时候过来接我们?”
那个大点的孩子连忙安慰道“妹妹别怕,爸爸他一定会来接我们来的,你所需做的就是闭住眼!”
见妹妹乖巧的闭上了眼,哥哥用手抺去妹妹脸上的泪痕,转身怒目而视“我先来!”
刽子手点了点头,在他面前竖了个大姆指,叫好道“不错,龙生龙,凤生凤,余大当家的种,错不了!够爷们!”
哥哥很快被士兵押解到台前跪好,有人死死将哥哥的头摁在砍头台上,只见此台还隐隐可见暗红色的血迹。
妹妹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人群的喧闹声,士兵的呵斥声,似乎正在远离他,刺眼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只好闭上,世界陷入沉寂,脑子一片空白。
“哥哥,哥哥,爸爸,爸爸,你在哪?”
妹妹的撕心痛哭让观者无不动容,这时午时三刻将近,催命的鼓声响起。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随着牛皮大鼓最后一鼓槌有力的砸下,鼓声戛然而止,追魂炮响起,嗵嗵嗵三声炮响。
令牌自上被扔至刽子手脚边,人群中喧闹声再起,有人高声唱喏道“午时三刻已至,行刑!”
刽子手高高挥起大将军刀,阳光直照其上,晃眼的阳光自刀身一反射,白茫一片。
只听一阵弩箭弓弦响,刽子手张二爷立时被射成刺猬,尸身晃了三晃,连人带刀翻到了台下。
这一下惊变陡起,刘将军和赵太守同时惊愕得站起身来,这时又一轮羽箭至,其中竟有两支儿臂粗的大箭朝着他们扑面而至。
“保护将军!”刘将军一下被身边几名军官扑在身下,为其挡箭,一名军官被那支大箭一下带飞了好远。
赵太守迟了一步,被弩箭射中腿跌倒在地,一支大箭随后将他的座位击得粉碎,几乎命悬一线。
“抓刺客!有刺客!”刘将军拼命推开身上的尸体,死命呐喊道。
话音未落,混在人群中的数辆小推车,藏在台柱下的小推车,一齐爆炸。
台子被炸塌,人群中被炸得血肉横飞,断肢残臂纷纷飞上了天,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宛如人间地狱。
“恶狼帮的弟兄们,救回大当家的子女!”
狼旗飞舞,骑着马的几个刀客在前,一群人随后,旋风一般从人群中踩踏而来,敢阻挡者,未来得及跑开的,纷纷被马刀砍倒。
李欣童带人杀奔看台,凡在台子上的官员,士兵,统统被砍杀,找到大当家的一对儿女,不敢担搁,放在马上,又杀向城门。
数百人在尚未反应过来的金吾卫眼皮下,杀出一条血路,直奔向城门。
刘将军万没想到居然还有恶狼帮的人,且锐不可当,直杀得他手下的卫兵四散奔逃。
“关城门,快,快关城门,给城门上的守军报信去,快关城门!”
刘将军自血泊中打滚站起,好不容易找见一个会喘气的守卫直接命令道。
然而那守卫并不归刘将军直接统辖,归赵太守麾下,而赵太守素与刘不和,见那守兵一愣怔,刘将军火大,一刀将其砍飞。
“关城门,关城门!”乱糟糟的人群四散奔逃,刘将军边跑边喊,脚下被尸体绊倒,一看赵丰就在前面趴着。
刘将军拉起赵太守使劲吶喊道“命你的人快关城门,放跑了反贼,咱们谁都别想活!”
此刻赵太守,耳朵爆炸声震得余音犹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命人通知守兵。
正在他们焦头烂额之时,李欣童已带人从东城门杀奔而出,他和几个人骑马往前跑,后面的人跟随。
原来,这里的金吾卫见城中法场火光霍霍,领头的军官怕失陷了主将,那样的话自己人头不保。
他一将人带去,这东西两门只剩了几个守卫,见一群如狼似虎的人杀到,早就四散溃逃。
他们刚刚出了城门,城中号角声声,全城的守军连带金吾卫的人马已从各处开始了集结。
李欣童暗暗叫了声苦,心道,此次怕回不去了,这姓刘的还真不是吃素的,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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