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他终于忍受不了,当沈易先再一次来绑他时,他终于暴发了。
“小姑娘,你要么将老子杀了,要么将我放了,你平心而论,我做过什么对不住你的事吗?”
大当家气愤不平,再三言明,士可杀不可辱!
“你是没做过,可那如不是有外人介入,你不就得逞了吗?”
小公主红着脸争辩道,那土匪头子更加气愤道“你们还好意思说,如若不是你们,兴许我还是我的草头王,可如今倒好只剩我一个了,呜呜呜呜!”
小公主心软,最怕别人哭,尤其怕男人哭,一见到从前凶神恶煞一般的悍匪头子被她挤兑得哭得哇哇的,一时不知所措的看向了沈易先。
“呜呜呜呜,人你们也杀了,山寨也让你们占了,这几天山寨里的存粮你们也吃了不少,绑也绑了,打也打了,不带这么坑人的!呜呜呜呜”
一番沉痛的说辞,让公主一行人脸上发烧,沈易先对着公主点了点头道,暗示差不多得了。
“咳咳,这几日的确是有些讨扰,我可以不绑你,但是你不准再伤害我们!”
小公主柔柔的话语令那土匪连忙跪下磕头如捣蒜,声泪俱下,指天发誓。
“好吧,我暂且信了你,不过,你不可以离开我们的视线!”
双方达成一致后,相处甚欢,几日来,公主和入画将山上房舍和分赃厅打扫干净,装扮一新,把从栖凤山采摘回来的各色野花点缀在山寨各处。
这一日,公主和入画见那分赃厅中央供奉的关二爷法身积满了灰尘,两小姑娘非要给关二爷擦抺一下,遭到大当家的激烈反对。
公主这人有股子犟劲,不让干什么,就偏偏要干什么,两个小女孩站在那尊关二爷像旁边开始擦抺,大当家这时跑过来要拽两人下来,被沈易先按住,动弹不得。
擦着擦着,入画发现这个法像后面有一扇小小的暗门,刮去外边泥塑,露出一扇木质小门,那土匪头子一见,立刻倒在地上,心痛得直打滚。
原来这扇小门里别有洞天,打开后只见里面一堆首饰珍宝,金条,原来这里是他积攒了多年的匪赃,怪不得他会这么心痛。
但公主不管那么多,兴奋的两眼放光,小脸上透着幸福的光,拉住沈易先和入画的手,激动得说到“我们今晚有肉吃了!”
此时大当家两眼冒火,站起身过来抢夺,被沈易先一脚踹倒,又绑在了树上,动弹不得。
只听小公主讲,“来,来,来,见者有份哎,此处风景这么好,咱们在这儿住上它三五日,顿顿吃肉肉”
大当家欲哭无泪,心中的哀痛无以复加,哀告道“哎呦喂,我的祖宗们哎,我错了,行不,好歹给我留点,这是我大半辈的积蓄哎!”
说完,跌坐在地上,拉开了长调,放声痛哭,哭得老虎听了也心酸落泪。
当天,沈易先预先化了妆和入画两人去了就近的集市上采买鸡鸭鱼肉,还特意给公主和入画买了好几身衣服。
采买的东西太多,沈易先还专门雇了辆大车,买了头小毛驴,他从未赶过大车,入画反而比他在行,回来的路上,听闻路人议论新皇继位,大赦天下。
沈易先一听,心中十分激动,因为大赦天下或许就不再追究自己挟持公主出逃的事情,就更不会派兵追击了。
但是他并不知道到底是谁当了皇帝,他心中猜来猜去,无非就是两个人选,一个是端妃的儿子,李显,另一位则是齐王。
李显根基太浅,他猜可能是齐王,真要那样的话就太好了,果然听到一名路人说新皇的年号是建元。
他的内心,心潮澎湃,看来他们三人短暂的逃亡生涯马上就要结束了,或许他跟齐王解释一下,他应该会理解自己的初衷,说不定会让他官复原职。
这太让人激动了,入画也极为开心,因为自己在宫外已没有了亲人,在大梁宫,只要和公主在一起,她就很知足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赶上大车往回走,入画讲“公主天天念叨她那庭院中的栀子花,离开这许多天,怕是没人给她的花浇水!”
沈易先闻听此言,哈哈大笑,忽然,他想起很是关键的一件事,如同一道惊雷击得他外焦里嫩。
他在想,如果公主回了大梁宫,她还会嫁给他吗?恐怕是不会了,因为大梁的公主通常都要走和亲之路,要么就嫁给异姓王。
从未见过哪个公主嫁给侍卫,别说是侍卫,就连统兵的大将,文武重臣都不一定娶得到公主,更别提小小的御前侍卫。
而自己回到大梁宫,怕是连御前侍卫也不一定是,怎么办?难道我再像从前一般默默守护她,远远看着她?
不,我要带她走,远远离开大梁宫,这时心中另一个声音响起,沈易先,你还是个男人吗?怎可以这般自私,为了自己,将公主强行占有,让她永远有家难回。
脑海中回想起了小公主思念大梁宫的情形,还记得刚出大梁宫时,小公主回头眷眷不舍,向他哭诉,什么时候才能回大梁宫?
忘了自己当时怎么说吗?自己曾发誓,一定要将她带回来,又怎能背誓!
公主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深深刻印在自己心里,自己的心里已满满都是她,那一晚月光下的她离他如此的近,触手可及的近。
她说过她要嫁给我的,本来快要归属自己心爱的人啊,又为什么残忍拿开,要么就永远别有期盼,为什么命运要给自己开如此残忍的微笑。
本来说说笑笑的他忽然陷入了沉寂,这让入画很是莫名其妙,却又不好去问,看他的脸似有悲戚之色,更加不解。
一时气氛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互相之间不再说话,只剩入画噼里啪啦的执鞭声。
当他们回到了栖凤山时,天已擦黑,入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小公主,两个女孩高兴的抱在一起,开心的转圈。
沈易先强颜欢笑,竭力不让公主殿下看出他的不快,只好借口去杀鸡,收拾鱼,公主则关起房门去试穿新买回的衣服。
看公主殿下一脸幸福激动的样子,他的内心如刀绞,又尝试自己安慰自己,你不就想要让她开心幸福吗?你应该开心才是呀!
心一走神,本来剖鱼的刀,打滑一下割在自己手上,血一下涌了出来,他抓起一把盐按在伤口上,盐末渍的伤口剧痛让他头上出汗,直疼得他倒抽冷气。
他觉得这样挺好,只有伤口的剧痛为他分担了心中的疼痛,他的这一举动没逃过绑在树上大当家的眼睛。
后者见这一幕,轻轻摇头叹息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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