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霞宫,淑妃的伤势反反复复,虽已止血,可仍然疼痛难忍,勉强站立行走不了几步,就痛得头上汗珠大滴大滴往下掉。
“来人,给本宫倒杯水,我渴了!”
淑妃喊了好几声,却无人应答,腹痛如绞,嗓子眼冒火,明明听到纱窗外,过道中,丫鬟,婆子,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来人,给本宫倒杯热水,你们都死哪儿去了!”
回答她的只有静默,窗外那些丫鬟居然无动于衷,我行我素,淑妃气急,斥骂道“反了,反了,你们都反了!”
一时的愤怒,火气上冲,竟支撑她强行起身,急走几步,走到门前时,门哐当一声被人挤开,一下把她推挡在一边,摔倒在地。
三五丫鬟,婆子挤进门来,见她倒地竟无人相扶,只见这群人冲了进来,翻箱倒柜,将她平时所穿衣物,戴的首饰黄金全翻腾出来,各自打包。
这一幕让她惊愕至极,让她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眼前的一切好似做梦,“你,你们疯了,眼里还有本宫吗?”
然而这些人恍若不闻,依然各自争抢,有两个婆子甚至为了一只翠绿的玉镯大打出手,“这是我先拿到的”
“我先看到的,就是我的!”
两个疯婆子为了争抢那只玉镯,互相揪扯头发,撕打在一起,两人只顾争抢,扭打,谁也顾不上看脚下。
淑妃倒在地上一时起不来,两个扭打,抱成一团,肥嘟嘟的胖婆子被她这么一绊,一下倒在她身上。
这两婆子份量都不轻,压得淑妃几乎窒息,气得她火冒三丈,扬起手来,狠狠给了其中一婆子两耳光。
哪曾想,那婆子恼羞成怒,完全没了往日的恭谨,竟挥起老拳,左右开弓,打得淑妃眼冒金星,鼻青脸肿。
那婆子平日里极为恭顺,今日像换了个人似的,势如疯狗,边打她还边骂“你还当是从前呢,你们穆家完了,一会儿新皇帝就把你送出宫去!”
“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这消息于淑妃来讲好似晴日打雷,一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正要去抢抱住那婆子的腿问个究竟,不知谁说了一句“你们别抢了,这儿还有一只玉镯,是一对儿。”
那婆子急忙去抢那只玉镯,见腿被淑妃抱住,一脚踹在淑妃肚上,疼得她几乎晕死过去。
“你们别抢了,那是栀子公主的!”
然而并无人理她,正是这对玉镯,公主用它换回了入画,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当她落到如此悲惨地步时,竟思念起了昔日对头。
此时冰霞宫陷入了混乱之中,丫鬟,婆子,太监到处搜拣淑妃贵重首饰,银两,就连衣服,鞋子也在争抢之列。
大家正抢得热火朝天时,冰霞宫大门哐的一声,被踹开,黄锦带着侦缉处校尉,后面跟着御林军卫队闯了进来。
这些丫鬟,婆子,见来者是侦缉处的大太监黄锦,纷纷停住身形,不敢再动。
“将这些贱婢,恶奴,全部拿下!”
御林军的侍卫上来一一将这些人控制起来,押解在黄锦面前,排成两排。
黄锦冷笑一声,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这些丫鬟,婆子平时见惯了黄锦恭谨温顺的一面,谁也未曾想到此时的黄锦,自齐王登上帝位那一刻,权力已变得极大,成了炙手可热的权臣。
“把他们全砍了,好让他们知道,当奴才就得有当奴才的本分!”
众人一听,做梦也未想到,黄锦会如此狠辣,求饶声纷起,然而很快就被御林侍卫一个个拉到花园里,一刀砍了。
“淑妃接旨”
当黄锦看到躺卧在地的淑妃,脸上不复往日骄横神色,被下人揍得鼻青脸肿,不禁冷笑一声,道“来人,帮帮淑妃,把她架起来。”
来了两名侍卫,将淑妃架了起来,勉强跪在地上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有令,贬去穆雪儿淑妃封号,降为庶民,即日轰出大梁宫,钦此!”
“穆雪儿,听清楚了吧,从今而后,大梁宫与你再无瓜葛,请吧!”
穆雪儿此刻再也不是淑妃,她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一天过得好似在梦中一般,瞪大了双眼,死死抓住门框,大声道“你们让显儿来见本宫,我穆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穆雪儿,当今圣上是齐王,李显已被废,你们穆家已经不存在了!”
“什么,这,这不可能!”
淑妃一脸惊诧的表情,久久合不拢嘴。
黄锦哂笑一声,命令左右将穆雪儿拖出了冰霞宫,侍卫们将冰霞宫的大门关闭起来,并贴上了封条。
冰霞宫在淑妃的视线中越来越远,淑妃用尽全力想使劲挣脱侍卫铁箍般的钳制,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黄锦,黄锦,帮本宫向齐王求个情,就说可否看在往日情分上,给条活路吧,出了大梁宫,我就死了!”
“淑妃娘娘,您应该明白一件事,自您一剑刺向皇太后,您就没后路了,皇上把您赶出大梁宫已是留情了!”
此时淑妃娘娘心中懊悔万分,她没想到皇太后的死竟能引起这么大波澜。
侍卫们将淑妃娘娘从重玄门轰了出去,扔在了护城河边,升起了吊桥,城门咣当一声,闭合上了。
望着高大灰黑色的城墙,淑妃的内心深深陷入了绝望,心想,我还能去哪?
自十四岁进宫,她长在深宫二十年,早已习惯了这金雀笼,而今将她轰出,好似鱼儿离开了水,只能等死。
不,无论如何,我也要活下去,我是京都穆氏名族之后,一定咬紧牙关,重振穆家。
对了,回家,大梁宫把我轰出来,我还能回娘家,对,回家,家中还有父亲,哥哥,他们是我的后盾。
想到此,她勉强爬起身来,一步一步往前走,每走不了两三步,她就躬下身喘息好久,豆大的汗珠从头上一点一点落下。
八月的秋日,已是凉风习习,可淑妃的汗湿透了衣襟,紧贴在身上,凉风拂过,一阵寒颤。
一路上,街市萧条,到处是烧毁的房屋,大火熏黑的墙壁,断墙残舍,好不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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