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早朝
今年的夏天似乎比往年热得很早,才刚入夏,宣政殿外的垂杨柳树上就已有蝉聒噪不已,一声紧一声都不带换气儿。
殿内空气凝重,死寂,前几日在御前会议上,向户部发难的工部侍郎曲良玉,全然无了往日的骄横之气,此刻的他跪伏在地,脑门上的汗珠一滴一滴,滴嗒在地上的箭矢上。
刚才刑部侍郎赵又廷的一番奏事,一句,一句将他的心拉入了无底深渊。
“说说吧,弩坊署新造的制式透甲箭是怎么流到刺客手中的”皇帝的声音如远在天边,让身处五月初夏的他,坠入了九数寒天的冰天雪地之中。
“回,回禀皇上,臣实不知军器监的张天冀,弩坊署的包先锋有什么勾当,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上吊!”
他的眼神已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他知道他的辩解是多么苍白无力,虽然他说的是真的,可谁来证明?
他多希望那两人能起死回生!
“哼,不明白,那朕就给你找个地儿,好让你明白明白,来呀,将他收押诏狱,着大理寺从重审来!”
“陛下,臣实不知道呀,他二人为何自杀呀!”曲良玉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朝堂上的列位重臣,希冀有人能为他说句话,求个情。
刑部的赵又廷自是不能表态,户部的黄坚是刚刚得罪过,齐王始终是幸灾乐祸,夏阁老眼瞅着穆阁老,而后者一如往常,闭目假寐。
满朝文武重臣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曲大人,谢恩吧”殿外的金甲武士已然等的不耐烦了。
“陛下,臣冤枉啊”
金甲武士终于失去了耐心,将曲良玉扒去了官服,一路拖了下去,曲大人的喊冤声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消失。
殿内又恢复了死寂,良久,皇帝才开口道:“恪儿伤势如何?”
齐王这时立刻站起回话,“蒙圣上抬爱,恪儿伤势已缓,不碍事的”
“这专供金吾卫的透甲箭,造成的创口深邃,叫朕的贾御医去为恪儿诊治吧。”
齐王连忙跪地谢恩。
“恪儿勇冠三军,朕甚是欣慰,赐他殿前将军,总领侍卫”
“谢陛下”
皇帝顿了一下,“马上就端午了,却出了这档子事,一把火将朕的麟德殿也烧了,侍卫们死的死,伤的伤,着户部依常例下发抚恤银子”
“此次刺客打从九仙门潜水而进,左羽林军负有不可推托的责任”此时左羽林大将军,独孤多祚懒洋洋,大刺刺的出班见礼,颤颤巍巍向上高声奏道:“陛下,当晚守门兵卒已全数斩首,老臣无能,任凭陛下处置”
“哼,你一个无能就全推了,好算计呀”此时皇帝已眼露凶光,示意左右。
只见秉笔太监宣旨道:“奉天诏曰,前左羽林大将军,独孤多祚,欺君罔上,玩忽职守,着革去爵位,打入天牢,命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会审,其麾下左羽林禁卫军全军即日开赴燕北前线戴罪立功!”
殿外的金甲武士进来就要拖出左羽林独狐老将军,却被其一把甩开,直立起身,大声喝道,“不用,老臣我自己会上路,滚!”
“李建真,”独孤多祚殿前无礼,双眼直愣愣瞪着皇帝,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鄙视,竟用手,指着当今圣上高呼其名。
皇帝,李建真睁大了双眼,万分惊愕中手指着独孤将军,浑身哆嗦着,颤栗不已,断断续续大声咆哮道:“你,你叫我什么?”
“对,孙子,老子叫的就是你!”
顿时满朝文武从最初的惊愕中陷入了混乱。
“臣有本参奏左羽林大将军殿前失仪……”一名言官趁机出列,弹劾,却被独孤将军一把抓住前襟,如抓小鸡一般,一下又举过头顶直掼在地上,再一脚踩踏脖颈处,略一使劲,只听喀叭一声,那言官的颈椎骨断裂,断骨顶出皮肤,腔子里的血如喷泉一般,喷溅满地。
瞬间的变故惊动了殿外的金甲武士和皇帝的侍卫,沈易先和其麾下的十三铁卫,已抽出了日轮刀将皇帝围在当中。
“给,给我拿下”皇帝一声愤怒的命令,众侍卫欲一拥而上却被那老将军夺了把刀环指众人,大声喝道:“我自己了断!”
“李建真,老夫我跟随隐太子东挡西杀,尸山血河中打滚,老了,老了,还要受刀笔吏刁难?我呸”
说罢,引颈自刎。
“给我剁了他”皇帝声嘶力竭的喊道,众侍卫围了上去,直吓得朝堂上的大部分文官几乎摊软在地。
血色的早朝在皇帝的怒火中草草收场。
麟德殿
此时麟德殿已烧成了断壁残垣,熏黑的廊柱,倒塌的屋顶,布满血渍的地砖,都诉说了那一晚的激烈战况,现下却显得无比凄凉。
小公主此时正准备去往千香宫,探望受惊过度的端妃,和那日为她受伤的显儿。
顺便转道看一眼这大殿,只见众宫女和太监刷洗附近地面上的血渍,和溅在墙上的血迹,拣拾破碎掉的甲叶,和箭头。
小公主晕血,不愿待太久,留下一声叹息后,去往端妃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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