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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绮萱起身走到桌边,那上面整齐叠着一件大红的嫁衣,正是跟武陵王成亲那天自己穿的那件,她手指轻轻抚摸着嫁衣上的图案,那是徐姐姐用自己的生命一针一线绣成的,她不过才穿了半次。泪水一滴滴掉在衣服上,说到底,也全怪自己,当初若断然拒绝了徐潇潇,也不至于今天陷入两难的境地。
屋角还堆放着几只大樟木箱子,里面放的都是宇楉之前送的珠宝和各种丝帛,自己要走时,这些全都会留下,带走的不过是己身的几件衣服罢了。
不知不觉,绮萱又来到了灵堂,她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仿佛临走之前非得亲自跟徐潇潇道别一下才会心安。哪知宇楉也在这里,他席地而坐,仰靠着门框,正在拼命地灌酒,绮萱忙上前去将酒壶夺了下来。
“王爷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若是真有个闪失,陵川郡的百姓该怎么办?”绮萱语气稍微有点重,宇楉沉默良久,忽然笑了起来:“我这个罪人,已是不配活在天地间,我没有资格奢求什么,也没有资格让你伴随我左右,不过萱儿你放心,我是说话算话的,我既答应尊重你的选择,就不会强留你,从今往后,你我便是陌路,我的生死与你无关。”
绮萱不禁愣住了,细思一番,才明白原来宇楉竟是要撇清与自己的关系,让她毫无思想负担地回京师去,如此一来,她的内疚更甚,刚忍住的泪水又夺眶而出。
宇楉伸手抹去绮萱脸上的泪水,轻声道:“萱儿,你最好看的就是微笑的时候,今后你要记住,无论发生多么悲痛的事情,都要以微笑相对,你可知,这样梨花带雨的你,实在惹人疼惜。”说完,将酒壶夺了回去又喝了一大口,又将酒壶递给绮萱:“来,你也喝一口。”
绮萱想说自己酒量不行,这样喝酒恐怕醉了,却又不忍拂了宇楉的意,只好接过酒壶来小心地喝了一口。
“想当年我跟潇潇刚成婚的时候,她也是如此,一见我喝酒就必得夺下来,再来一番数落,”宇楉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也不管绮萱是否在听,自顾自地说下去:“数落得多了,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颇不以为然,何曾想如今想听数落也听不着了。萱儿你瞧我这偌大一个武陵王府,是不是看上去很冷清?”
绮萱见宇楉脸上满是泪水,知道他此刻心情糟到极点,索性不说话,让他把心所有的愤懑都宣泄出来。“有时候我真的很恨自己是个口是心非的小人,嘴上明明说着要一生一世爱她,却还是忍不住对你动了情,我知道论相貌、论才智,我都无法跟弟相比,我却偏偏还要自作多情,实在是可笑,太可笑了!”
“王爷,你不必如此,其实,你是个好人,你的儒雅风度跟他真的不同,徐姐姐常跟我念叨,说有你为伴二十年是她的幸福。倒是我,从一开始就不该介入你们间,更不该违心地答应徐姐姐的要求。”绮萱说完叹了口气。
宇楉愣了半天,忽然问:“你的意思是,从始至终,你都不愿嫁给我?”绮萱叹息道:“我一直都把王爷你看做是自己的兄长,从未存着半点男女之情,是徐姐姐怕她走了以后只剩下你太孤单,才求我陪伴你的,如今看来,我竟连她这个要求也难做到。”
宇楉点了点头,他素来是个开朗的人,今天听绮萱把实情都说出来,不由得释怀了,遂由衷地笑道:“真是苦了你了,可是你为何一直瞒着我,都不对我说实话,你呀你,为什么要把这些话都憋在心里,你的心里真能承受得了吗?”
悲伤的气氛稍稍减退,两人在相视时,也都抛弃了之前的矜持。绮萱猛地想起件事,遂正色道:“不过回京师前,我一定托张将军转达,让他赦你无罪,否则我就不回去了。”宇楉见绮萱满脸的一本正经,不由忍俊不禁。
这天,重俊从殷天语手收到了一张短笺。昭惠帝元汐被软禁后,殷天语不仅官复原职,还升为烟波殿行走,已经成为重俊的贴身侍卫了。对于一个才十来岁的孩子来讲,给他一点信任,他就会用全部的力量来证明自己,如今重俊身边非常需要这样一位忠心耿耿的属下。
短笺是韦青衣亲笔所写,内容大概是久未见面,何妨屈尊前来一聚云云。虽只有寥寥几个字,却写得十分工整,想来韦青衣不过是一介江湖草莽人士,这封短笺表现了他的一番诚意。
如意坊……重俊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一时竟想不起这是何处?旁边的天语忍不住插嘴道:“启禀王爷,我知道这个地方,它的前院连着原来的瑶华宫,后院接着护城河,是个暗赌坊。”重俊哦了一声,微微一笑道:“原来是瑶华宫的暗堵坊,那么本王也去过一趟。”说到这里,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跟绮萱在那里豪赌的情形。
天语倒是万分惊讶,轻声道:“王爷怎么也去过那里?”重俊淡淡地说:“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记得那天本王突然心血来潮,就去光顾了一次,跟其他的赌坊相比没什么特别,本王还大赢而归。”
天语也笑了起来,说:“我听说那里面原先有些不干净的事,除了设赌之外,还做别的勾当,之前拈花阁还控制着瑶华宫时,如意坊名声大噪,顾客却仅限于熟人或者有熟人介绍,不对外开放,自从七煞门接管后,如意坊才渐渐为世人所知。”重俊站起身,道:“你若想去开开眼界,本王这次带你一起去。”天语连连点头,片刻后又问:“王爷,要带多少人在旁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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