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的南宫家二爷,此时正在桌前翻看医书,思索着这大雪天的,自己是要去京城的柳家直接说服柳紫儿同意退亲,还是去自己家在丹东国的私宅住上一段时间?眼看着年关将近,他也不想大老远跑,可是又不想这么早把婚事定下来。那个紫儿,他倒也不是讨厌人家,确实是对成家立业没啥想法。现在南宫老爷把母亲娘家那边的姻亲都给找出来,隔着大老远给他弄出个联姻来,也是够了。他平生没有大志,与兄长南宫宇不同,他是不能承担太多家族责任的。他就喜欢游山玩水,行医救人,闲散过日子。老爷子想用亲事绑住他,让他乖乖收心,也太小瞧他了。
南宫逸想着想着便合上了书,准备到楼下大厅坐坐。这严用因为不放心马车,去客栈后屋的马房查看去了,一时不在身边。南宫逸也不确定要在这里住上几天,便让店小二帮忙置办些日常生活用品,以备不时之需。走的时候,实在匆忙,只带了银票和银子,几套简便的衣服,其他一概没拿。原本也是天气极好,谁知走了两天,就碰上下雪,途中又没有什么像样的镇子,更别说客栈酒家了。现在看到这么一家稍微像样的酒家,也只能在这里暂时歇脚再做打算。
楼下大厅放了七八张桌子,这客栈也算是比较大的,这时正是午时吃饭时间,坐着几个客人。吃吃,喝喝,聊聊,倒也祥和。
“小二哥,麻烦你帮我这边屋里装些木炭进来。”梅字房一个长相俊俏小书童刚好出来,对着要上楼梯的小二哥喊道。这家客栈,除了掌柜,还有两个小二哥,一个小丫鬟,还有两个厨房师傅,一个洗衣服打扫卫生的老妈子。
“好嘞,您稍等一会,马上来。”这个店小二是之前牵马的那位,一脸的机灵。
“小姐,你还好吧?伙计一会就来加热了。”小书童打扮的正是水家的丫鬟,芽儿。此时她和她家小姐都是女扮男装,在这家客栈已经住了三天了。说来也不巧,她家小姐才出京城一天,就受了凉,只能在这家客栈住下,这病还没好透,碰上大雪天,只好耽搁在这,不能继续赶路了。
“没事,我已经好多了。这天气也不知几时能停,我看我们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赶路了。”水家小姐水如云,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的水家之女,水家可谓是世代书香世家。水如云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相素净清秀,身段娇小玲珑,骨子里却有义薄云天,巾帼不让须眉之豪气。只可惜生为女儿身的她,虽饱读诗书,内心里还是只想安分守己,他日嫁为人妇,洗手做羹汤,成全自己为女子的平生夙愿。
倘若不是那个梦,她或许这会儿还在家中抚琴书画,偶尔也下厨做几个小菜孝敬父母。如今,父亲病重,兄长没有音信,她只能安抚好母亲,独自踏出家门,去找寻兄长,好让父母安心,让父亲可以早日康复起来。
“小姐,你说大少爷会不会是太忙了,才没有回信的?”芽儿自小被卖到水家做丫鬟,老爷夫人都是与世无争之人,待下人也极为宽厚。小姐对她更像是亲妹妹般。如今大少爷在外了无音讯,实在诡异。以大少爷对家人的亲厚,绝不是那种没有轻重缓急之分的人。何况,小姐写了两封加急信都说明老爷病了,让他无论如何要在年前赶回来,好安抚父母的心,说不定他一回来,老爷的病就有转机了。
“大哥出发前,我们说好的,收到信,无论多忙也得回信,哪怕放张白纸,我也能知晓他安好与否。如今,三个月了,父亲已经病了一个月,他都没有半点回音。我看,怕只怕……”水如云看着窗外,没有继续说下去。窗外一楼院子里是一些花草树木盆景,这客栈老板倒是七窍玲珑心。
“那怎么办呀?大少爷总不会有什么意外吧?”芽儿急得不得了,她可不比自己家小姐,这么沉得住气。
“去楼下看看吧。”这下雪天,还能看到花草盆景,也真是老板的一番苦心。水如云并没有再纠葛兄长的事情,她这会身子为好,又逢大雪,也只得安于此。凡事只能见机行事,切不可慌乱。
此时她们两个都是男子装扮,水如云是一副普通人家公子的打扮,虽不够高大威猛,却也是俊逸非凡。一路上,她们极少说话,也尽量避免与过多人接触,因此在客栈三天了,客栈的人也没怎么见过她们。
离开到一楼后院庭院走走,因设计巧妙,这后院的四边都是楼房屋檐遮挡,中间的露天面积不大,倒是没有什么雪积着。这里,或许便是水如云唯一能在雪天外出的地方了。兄长没有音信,父亲病重,母亲纵然坚强能干,也分身乏术。她虽然是女子,因从小饱读诗书,也不是怕苦怕死之辈,一马当先接下这个重担。去找“妙手神医”替父亲医治顽疾,也要去边防斐城找回兄长。
“小偷,抓小偷!”突然从店内传来喊叫声,这大白天的喊抓贼,实在诡异。又不是在大街上,而是在客栈里。水如云和芽儿自然也想看看究竟?
原来是客栈的年小二在喊,惹得其他客人都探头围观。毕竟,谁也没看到贼,更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被偷了东西。
“小顺,你嚷嚷什么?哪里来的小偷?”掌柜的有些不悦得呵斥店小二,他正在一楼客房午睡,那是他自己的房间。被吵醒,又看到这么多客人都在看热闹,心里大感不妙。毕竟做生意的人,是最忌讳这种事情的。
“掌柜的,刚才我在二楼走廊,看到有个黑影从……从梅字房出来,一下子就从走廊尽头那边的窗台不见了。我才猛然一惊,是小偷偷东西。才会大喊着追上去,我跑到一楼,又绕了弯,等我开门,根本没有影了。”小顺也是才反应过来,又怕掌柜责怪,又怕真的有客人丢了贵重物件,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刚才的一幕原原本本说清楚。说完,他摸了一下额头,才发现大冬天的,自己已经惊出汗来。
“水公子,你要不回房查看查看,可有没有丢了什么?”掌柜的马上反应过来,看到一旁不远处原本只是好奇的主仆二人,客气得问道。
“也好!”水如云淡然回答。她刚才听完店小二的话,自然也是心惊不已。又想着去按照路线查看一番,好断定是什么贼。正常来说,店小二不可能胡乱编造这样的事情。
芽儿已经迫不及待,跑在前面上了楼。房间里又被轻微翻动的痕迹,但是也只在包裹和枕头底下,看样子,这个贼是有目的性地偷东西,并不是平常的贼。何况,大白天的,又是自己离开的这么半个时辰内,可见,这贼是已经观察自己很久了。看到她们外出,才会动手。晚上,她们根本不可能外出,客栈没有去处,街上也不可能去。水如云发现并没有丢东西,她的银票还在。可见,这小偷要偷的东西,怕是不简单,说不定正是冲着她这个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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