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被他的调侃噎得说不出话,只好加紧脚步,跟在李魄身边。接着,他向我再次询问了曹可案与关琳琳案的细节,我也抱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像个小秘书那样,为他补充了那些他隐约意识到的,却看不见抓不住的线索。
“归根结底,罗羽仍是这两起案件的主谋和主犯,没错吧”,这是李魄在听完恶鬼帮凶等一系列新故事后,最先做出的判断。我无语的看着他,难道我刚刚声情并茂的讲述不引人入胜么?难道我与女鬼缠斗八百回合惊心动魄然后一招制敌的事迹不值得被夸赞么?
“你这么说也什么错,但人家好歹也是个天师,虽然没了恶鬼助阵,依然危险,不要掉以轻心。”靠歪门邪道增进修为,往往不可小觑。
“烧了他帮凶的是你,差点坏了他生意的是你,向我报案的也是你,幼宜你才应该注意安全,无论如何,都不要再以身涉险。”
我点点头,心里闪过一丝惴惴不安,便伸手摸了摸帆布包里随身携带的符箓和法器。从李魄以及警局的角度讲,案情已经进入了最后缉凶阶段,抓住凶手只是时间问题;但我和罗羽之间的私人恩怨,并不会因为案情明朗而了结。自私一点想,我大概率不是罗羽的对手,我更希望他能放我一马,在社会压力下逃到其他地方继续邪恶无耻的勾当;但作为一个卫道天师,我又必须为他手中那些冤死之人负责。
“希望他能来找我,或许就不会再有人因此丧命。”
我们两人顺着南陵江漫无目的地走着,或许是因为讨论过于投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江对岸也丢失了万家灯火,我们只能走在古树掩映的栈道上,借着月光探路。
“要不要回去?”江边风势渐大,我把双手揣进口袋,再看李魄,也裹紧了他的西服外套。
“这边没有上去的台阶,只能继续走走看。”
我的不安随着行进越发强烈,好几次想提议原路返回,但一想到来路漫长,还是把话咽进了肚子。
“马上就到了,地图上显示前面有条小道能通往马路,十六分钟路程,不过要穿过一个废弃公园。”李魄边走边拿着手机研究地形,很快就找到了最优解决方案,“你穿我外套吧,晚上江边冷,不该领你走这么久,我疏忽了。”
“不要不要,咱们快点走就行,上去之后打个车”,我赶忙推脱。他看我态度坚决,也没再多说,只是同我默契地加快了脚步。
果不其然,又走了四五百米的样子,一条小路惊喜地出现在右手边,入口还立了块生锈的铁质路牌,借着月光查看,依稀看见上面有“公园”字样,还有两只破损的白鹤浮雕。
我们两人顺着这条上坡路前行,其间李魄让我拉住他的胳膊,我也没有推脱,恭敬不如从命。朋友间不拘小节,赶紧走出这片江边湿地最为要紧。
大概又走了十分钟,废弃公园进入了我们的视野。这是山间一块平坦宽敞的空地,或许是不善经营,或许因为游客稀少,总是现在已经不再对外开放,只留下破落的游乐设施和健身器材,守候着这个公园的日日夜夜。
这种地方免不了让我想起看过的恐怖电影,安静的不见一丝生气,诡异的让我忘了自己是个天师。气温愈低,我心中惊悸不安愈发强烈,此时只想着赶紧离开此处,便用力拉着李魄的胳膊,向公园另一端的出口快步疾行。
李魄也很配合,反过来拉住我的手腕,侧身护在我前面。
突然,周遭那令人窒息的安静中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接着,金属零件运转的声音钻进耳膜,吱嘎作响,在暗夜中格外突兀。我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用以玩乐的老式转盘兀自开始转动,旁边一团黑影,是一只长耳长腿黑狗的背影。
吓我一跳,只是条狗而已。我松开捏紧帆布袋的手,正准备和李魄聊天来缓解这莫名紧张的气氛,没想到接下来一幕,吓得我根本说不出话。
我看见那条狗突然站定,再缓缓回头,纯黑的绒毛间扭曲地排布着一副五官,眼睛漆黑并且呆滞——我看见的,分明是一张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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