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陌像是入梦之人忽然清醒似地,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转身走回到罗绮面前。
罗绮缓缓抬首,一双美眸泪光盈盈,如雨下芍药,雾中娇兰,一腔柔情满溢,任谁见了,也怜惜不已。
萧陌伸出两指扶住她的下颌,就这样盯了她一会儿。
沙漏翻转,就在罗绮的双眸渐渐泛上惊疑之时,萧陌忽然俯下身子,一把将她抱起。
“陛下……”罗绮娇呼。
萧陌低头看了她一眼,往内殿走去
夜,仿佛要一直这样深沉下去。周遭静默,偶有落叶飘上屋顶,窸窸窣窣地移动。不远处有整齐的脚步声传来,那是青翎卫在御驾附近巡逻值守。
云若抱膝坐在房顶,凉风灌溉,单薄至极,暗沉至极,整个人几乎要随时与夜色融为一体。
申显难得地蹙了蹙眉,坐到她身后,手臂虚虚环着她的肩膀。此时千般话语皆是多余,唯此聊以安慰吧。
……
风不知何时变得和缓,泥地里到处是雨后冒出的新鲜菌子。
小小的人儿踮着脚从种着莲花的大缸里捞出一条金红色的小鲤鱼,然后跳下石堆跑入房中,找了个漂亮的琉璃瓶,将鱼儿放进去。
鱼儿重新回到水中,摇了几下尾,后怕似地沿着瓶子转了好几圈。
“显儿,这是做什么?”
小人儿抬头,朝着妇人笑道:“母亲,显儿给小鱼挪个住处。院子里的大缸太丑,索性换个漂亮的,小鱼儿心情好了,说不定能长得快些。”
妇人抿嘴一笑:“傻孩子,若是它真长大了,这么小的瓶子如何能容得下。我看呐,还不如那口大缸,虽然丑点,但是也能容它十年八年的。”
“母亲说得不对,若想一辈子不被束缚,还是回到江河当中才好,否则不管待在瓶子还是大缸里,终究有不得容身的一日。”
妇人一愣,更是笑开了,伸出一根纤指在小人儿的脑门上一点:“就你有理!”
“是父亲有理,显儿听父亲说的!”
……
车厢里晃晃悠悠,狗吠声渐渐远去。刚开始小人儿还觉得有些新鲜,时间久了,脑袋都晕乎起来。
幽幽清荷香气钻入鼻孔,手若柔荑,轻轻抚摸着他细软的头发。小人儿抬头,看到那张容颜清绝依旧,可是脸上不再有往日那般温柔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痛悔,成串的泪珠儿滚入他的后领,冰凉冰凉的……
“显儿,母亲好恨,好恨……”
……
申显倏地睁开眼,原来不知不觉中竟睡了过去。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雨丝,到后来渐渐大起来,云若依然怔怔坐着,脸却埋在了腿间。衣裳都湿透了,她也浑然不觉。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申显凑过去,低声道:“这又是何苦,你如此不心疼自己,岂不让对方称心?”
云若动也不动。
他摸摸鼻子:“这般干坐着着实无趣,不如我给你说个故事如何?”
云若不语。
申显见她不反对,顾自说了起来:“有一个孩子,自他出生之日起,便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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